她忍不住地回头去看,在看见颂雅楼二楼处隐约站立的人时,她脸上陡然褪尽了血色。
是他。
姜姒妗一眼就认出了裴初愠。
姜姒妗立时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难得有点失声。
裴初愠是疯了么?!
不算颂雅楼的损失,他难道就不怕发生意外么?!
姜姒妗头一次意识到她招惹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甚至,他如今居然还敢站在楼上不曾离开。
没有道理的,姜姒妗陡然了然裴初愠要做什么。
他就是要亲眼确认她是不是离开颂雅楼,要确认她和周渝祈没发生什么!
姜姒妗浑身?都在发颤,她又一次在心底问,裴初愠是不是疯了?!
但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他难道不知道,他就算阻止得了这一次,也很难禁止这种事情么?
裴初愠知道,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姜姒妗说不清心底的情绪,她被周渝祈护得很好,如今也埋首在周渝祈怀中离开,越行越远,视线中再没了二楼的那个身?影,姜姒妗堪堪低垂下头,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姜姒妗不知道,在她离开后,颂雅楼立即有人处理火势,火势来不及烧到楼内,就尽数被扑灭。
卫柏掸了掸衣袖上的灰烬,推门进来,他不敢抬头去看主子的神?色,恭敬低头:
“主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有预谋的一场火势,没有任何?人受伤,只烧毁了一间厨房,但故意将?动静闹得大了一点。
卫柏不敢探究主子上楼看见了什么,他只消想?到当时主子的神?情,便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许多,他是见过主子那般神?情的,在先帝驾崩时。
正?是因此,他才越觉得触目惊心。
卫柏清楚,从今以?后,他不可能再对姜姑娘有一点怠慢了。
裴初愠直到再看不见女子时才收回视线,他眼神?那么淡,淡到让人觉得他其实心底没有一点波澜。
雅间内安静了许久,不止雅间,整个颂雅楼都格外冷清。
不知过了多久,卫柏终于听见了主子淡淡的声音:
“将?前日御史台呈上来的奏折送给皇上。”
卫柏立即想?起主子说的什么,前日御史台的奏折,和本?次科举有关,折子中暗指这次科举中有人舞弊,和这次的主考官吏部尚书有关。
朝堂中少有不站队的臣子,父子、师徒、姻亲等等关系,将?朝臣的关系紧密相连。
所谓奏折上的科举有人徇私舞弊,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待斟酌,科举一事事关重大,主子本?来打?算私下查清后再议,便将?奏折压了下来。
但现在,主子明显改变了想?法。
科举一事出现意外,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本?次科考的考生,实际上,这些人不过是小鱼罢了,但也正?是因为他们位低言轻,才会?容易被牵扯。
而这其中,主子到底有多少私心?
卫柏不由得抬头看了眼主子,雅间内没有点灯,裴初愠站在暗色中,外间灯笼暖光照进来,将?他颀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卫柏借着暖光,也不曾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见得他面上没什么情绪,眉心蹙也未蹙,平静深沉得像一汪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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