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冯衷抿一口茶,叹息地道,“自幼受皇上娇惯,性情恣睢,在所难免。”
张邡蓦地冷笑一声:“冯公莫把人心想得太好了。王后若真的产下一位麟儿,且看他齐王还坐得住坐不住?——王后可要留心。”
冯衷嘴角一抽,冯令秋却安坐如山,不言不动。
“您的意思,”冯衷对冯令秋的肚子的确是寄予厚望,听闻此言,也不由得急了,“齐王他、他莫非还会对妇孺动手?”
张邡轻轻哼出一声,“齐王那副性子,可不是礼义中人。冯公您想,齐王过去就与隐太子一党交好,结果一朝剿灭,毫不留情。如今钟家已去,柳家、方家皆群龙无首……”
茶香袅袅盘旋,渐在冬日晨光中冷却。
“老夫明白。”冯衷轻轻地道,衰老的脑袋顿了一顿,眼皮重新抬起。
“齐王心思叵测,如今日日缠着皇上,皇上连后宫都无暇多顾。”张邡笑了笑,“耽误皇家子嗣绵延,算不算罪过?”
“……张大人说的是。老夫司掌礼典,总须过问。兄弟二人长居一处,不合规矩。”冯衷捋须而应,思忖着道,“齐王即将加冠,按理也应挪出宫去,另开府邸。长公主早已住进公主府,偏齐王却觍不要脸……”
“——也可多做几手准备。”
冯令秋忽然开口了。
两个男人都看向她。
她却觉得好笑。先斟了一杯茶,才慢条斯理地道:“譬若给皇上、齐王各送一些世家淑女,不知他们会作何反应?”
一番长谈,宾主尽欢。
今日天色发白,似死鱼的肚皮,偶尔有新叶被风吹得飞起,险些摔进张邡的眼睛里。他又眯了眯,才举步,挥别出门送行的冯衷,自己步行回宅。
他尚还没有马车,也坐不起马车。他的所有家财,都用在打点上下,疏通生死。他也不在意钱。
他只有一名贴身的小仆,此刻很是不解地凑头问他:“大人即将拜任廷尉,与冯公平起平坐,又何必将冯公放在眼里?”
张邡看他一眼,笑道:“你又知道了。”
小仆道:“大人给皇上的名册里……”
“——什么冯家,什么齐王,各怀鬼胎,妄测圣意,他们迟早都会被皇上抛弃。”张邡嘿然一笑,“我啊,我什么私心都没有,我才是天底下对皇上最忠心的人。”
*
“啪”。
一卷诏书被扔进床下的炭盆,立刻沾满灰埃,边角被阴燃的炭火烧得焦黑,立时散出一股臭味。
坐在下首的钟世琛原在喝茶,遭烟尘一呛,险些将茶水都咳出来。当即横眉竖目:“我抄了好久,又费尽心思从尚书台运来——你看仔细了没有?”
“——廷尉。”齐王蓦地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双手撑在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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