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枳低头,而怀桢已为他扣好那条金玉腰带,悬上金印青玉,还细心地理了理玉坠下的流苏。玉坠在衣褶间沉落,拴住怀枳的心下坠又浮起。怀枳淡笑:“我怎么舍得让你去。”
怀桢道:“我学过兵法了,我厉害得很。”
怀枳捏了捏他的脸,笑着摇摇头,径自下床,道:“乖小六儿,等我。”
怀桢双腿摊开,似个小鸭子般坐在床上,眼睫低垂,像很失落。怀枳已要走了,看不过去,又回来,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道:“今晚让你在我身上练兵,够不够?”
怀桢打他一下,脸色终于有了生气。怀枳哈哈一笑,掀帘而去,也带走了那名报信的士兵和几名宫人。
片刻,怀桢也换好了衣裳。
他对着铜镜看了半晌自己的脸,拢了拢衣襟,走出来到前殿上,便见早膳都已摆好,十余名脸生的宦侍齐齐俯伏行礼,恭请齐王用膳。他微微一顿,随而鞋履哒、哒,审视地踏过这些宦侍跟前。
“你们是新来的?”他的声音正如传闻所言,清脆又轻佻。
“是。”
十余名宦侍有男有女,男的清秀,女的端庄,都不似低贱出身的奴婢。怀桢摸了摸下巴,道:“行,孤把你们收了,往后不必再去别的宫。”
有几人露出了惊讶神色,有一个口快的已说了出来:“我们是分到温室殿,跟随皇上过来,还需在此等皇上下朝……”
“孤知道啊。”怀桢笑道,“孤是看你漂亮,孤喜欢,才收你的。”
那女子脸色阵红阵白,倔强道:“那还是要禀报皇上……”
怀桢笑得更开心了:“好呀,你去禀报皇上。说不定皇上一个不高兴,就把你的脸划花了,再也不许孤瞧见。”他的手里不知何时翻出一只骰子,往空中抛了一抛又接住,“你要不要同孤赌一把?”
结果当然是没有人敢同怀桢作赌。
他们本非贫苦人家出身的奴婢,反而是精挑细选的世家男女,有意为皇帝充备枕席的。这种人心思各异,且胆小如鼠,怀桢也根本不与皇帝知会,便将他们都打包送走。在这新修的常华殿里无聊地转了几圈,便听见宦者来报:“殿下,柳郎君、方郎君求见。”
“是柳晏和方桓?”怀桢当即双眼弯弯地笑起来,“自从太子……孤好久不见两位哥哥了!快请他们进来。”
*
承明殿。
战情一封接一封地急急报入,皇帝看起来却并不慌张。他盘坐上首,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只略翻一翻,便从容下旨。先是以陆长靖为车骑将军,率南军二十万奔赴云中支援,又调黄为胜赶赴旁郡坐镇,一是为了监督徭役,供给兵源,二是战线漫长,也需伺机出兵相救。大司农呈上今年税目,在往年常例之上加了几种急税,以应军情。魏郡大水,有百姓趁机作乱,着张闻先带皇帝旌节前去镇压。三辅豪强蠢蠢欲动,则由威名素著的酷吏方尚庭钳制。……
匈奴人牵我之一发而动全身,在无数军机急报之中,丞相冯衷的那一封奏疏反而显眼。
他颤巍巍地走到朝堂正中,手持牙笏,屈身下跪:“陛下!军情如火,臣不敢妄言。在其位,谋其政,齐王冠礼,乃臣分内之事,一应程式皆已拟齐,还请陛下御准。”
怀枳望向殿上文武公卿,复低眉,将那函封打开,拿出简册,抖了一抖。方才一道道诏旨,下达得那么准确又迅速,将群臣的心跳都拨快。但此刻又不得不静了下来。
不长的奏疏,皇帝却似乎读了很久。
齐王怀桢,到三月即满二十,加冠之后,无论如何不应再耽留后宫。君臣悬隔,男女有防,君不见夏姬在室,败乱陈国,董贤蒙宠,卒灭汉室……皆由君臣相狎,出入禁地,国事家事不分,所谓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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