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分钟,一秒钟都没有。
陈挽的血液里是流着疯狂阴暗的仇恨的,只不过是被他的道德和品行压抑住了,这一点,卓智轩从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陈挽是面不改色把欺负他的高年级生生生踩到骨折的人。
九岁一把剪刀将廖全手掌戳了个对穿。
十二岁在小榄山纵了把火。
十三岁帮他和卓生烟打架从来不手下留情,十四年过去现在卓生烟看到他还绕路走。
十五岁在宴会上冷眼旁观陈家大房太太脑梗发作一个人倒在花园,陈挽一声不吭,再晚一点发现对方就直接抢救无效。
人很复杂,一面魔鬼一面佛,卓智轩不知道是什么像一条绳子一样暂时地束缚了陈挽的阴暗、冷漠甚至挑战底线,让他能披着温雅良善的人皮像一个人一样活着。
甚至很多时候,都有点矫枉过正了,陈挽是有点奉献型人格的,当然,仅限于对朋友和亲人。
可是越长大卓智轩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才有了后来来到陈挽身边的Monika。
一阵沉默后。
“即便是这样,”卓智轩喉咙哽了哽,烦躁地点了支烟,“即便是这样,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能这么单枪匹马自己一个人一声不吭地办了,你想过后果吗?”
可是,其实他和陈挽都非常清楚,要一个项目可以找谭又明他们,但牵涉到一个官员的下马,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世家大族,利益盘根错节,这种事对谭又明和沈宗年都不是小事情了,没有交情是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的。
陈挽也必不可能将卓智轩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和风险之中,求助于谭又明或是沈宗年其实是将别人推到不仁不义的位置,把难题留了别人,他们帮也难,不帮也难。
陈挽做不出这种事,这是他自己的烂账,能报,他就亲手抹掉,不能报,也不要牵连到无关的人。
最重要的事,陈挽绝不可能让别人知道小榄山的事情,尤其是赵声阁。
所幸后来小榄山出过命案,监管部门来查处,越挖越深,牵涉利益过甚,十六年前的笔笔烂账早已被保密处理,时间尘封,即便是现在有人再想要调取也不太可能。
于是,陈挽的过去,也一并被封藏,这令他获得暂时的安心。
烟头掉了一地,谁也没有再说话,沉默如有实质,卓智轩已不知道自己该对陈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陈挽他认定的事,别人没有改变和插手的可能。
赵声阁没有,遑论他卓智轩。
直到手上的烟燃尽,卓智轩喉咙滚了滚,疲惫而无奈说:“阿挽,可不可以对自己好一点?”
这是他想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后唯一想对陈挽说的,也已是他对陈挽唯一的要求,都不能说要求,不过是个请求。
千言万语,能说出口的也只剩下这么一句,可不可以对自己好一点。
“罗乾生就算了,”这个他没有资格和立场说什么,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是,卓智轩踩灭烟头,“以后生意上的事,不要拿自己去抵。”
“这单不行,还有下一单,还有下下单,单单你都要,做得完吗?你的身体抵得住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我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你就——”
陈挽抿了抿唇,说:“阿轩,我没有对自己不好。”
但现实就是这样。
抛开罗乾生的事,他也还是会这样做。
海市是一座繁华城,满地是黄金,处处是机会,但吃人不吐骨头,黄金之下是阴阴白骨,竞争激烈,千竿并进,百舸争流,真的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哪儿还有生意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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