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慈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慢慢嘲讽地扯了扯,野种而已。
戴秀儿偷情?春晓脑中一下子想到,可若她真敢偷情,怀孕了肯定不敢这么大张旗鼓地炫耀,那是难道戴秀儿的胆子竟然和她春晓儿一样大?不愧是她的对手,真够狠。
春晓一下子对戴秀儿肃然起敬,看向陆慈的头顶,如今他是有两顶绿帽子,她想了想道:没想到你这么疼爱陆拂。
这话就扎心了,若真的疼爱儿子,也不会任由他在宫内像条狗一样狼狈地东躲西藏了四年。
陆慈轻轻哼了一声,将帕子丢在一旁,嗓音沙哑迟缓,怎么,贵妃也想要朕疼爱?
春晓是抗拒的,陛下的圣恩,臣妾消受不起。
陆慈靠在椅背上,目光从她眉心划过,似有倦意,阖了眸子,道:你现在要么出去,要么留下陪我小睡一会。
春晓一溜烟跑了。
陆慈:
他用手捂住眼睛,胸腔内脏器的疼痛缓缓侵蚀,一片黑暗中,他像是置身深渊,陷入沼泽,越陷越深越陷越深,长年累月,那淤泥已经淹没到他的口鼻,他呼吸不能,有口难言。
崖底的野火,像是荼蘼一样燃烧着,像是生命即将熄灭一样挣扎地窜涌在深雾中。
在春晓从未认真看过的御案上,有着一本浅白色的册子,没有封皮,若要打开来,便会发现,这是她在抚春殿每一日的起居录,每日食了什么饭菜,喝了几盏茶,笑了几回,骂了几遍陆骊龙,见了几个男人,与谁夜渡了怎样的春宵
他在崖底,曾以为可以爬上去,可那沼泽深深陷住了他,他从未爬上去过。
春晓离开勤政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陆骊龙这四年都没踏足抚春殿,她还以为这贱人早就对她失去性趣了,没想到竟还能听到这样无理的请求,还好她溜得快。
回到抚春殿,池月等人已经将小陆拂刷洗干净,换上了新衣服,俊俏俏像是建模娃娃一样的小男孩腼腆地站在殿内,看着春晓羞涩地低头笑了笑。
太可爱了,春晓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道:还是太瘦了,要好好补一补。
陆拂站在原地,乖巧地仰着脸被她抚摸。
池月忽然走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司大人的礼物送来了。
春晓扬唇,看来这男人已经想开了,她整了整衣襟打算去看观音像,随口道:他人可来了?
池月摇摇头,欲言又止。
而当春晓来到偏殿,才懂池月的欲言又止,究竟是什么意思。
偏殿内的堂中端端正正摆着四尊莹润慈悲的观音像,有的半臂高,有的半人高,玉质通透温润,观音神色柔和,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可吸引春晓目光的,确实坐在观音像旁边的小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宽袖的道士服,肤白貌美,身姿秀挺,右眼下一粒小小的泪痣,随着少年眼睫轻颤,纯洁又娇媚。
池月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也是司大人送来的礼物。
(陆拂:腼腆嘿我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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