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面的瓜地,沐浴着皎洁的月光,元辰像是放松了下来,目光柔软地看向她:春晓同志,今夜的月色很美。
春晓背手瞅了一眼月亮,点了点头。
元辰又道:不知道春晓同志日后有什么打算?
春晓抿着唇,仰头看向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又看向那双朗星一般的眸子,想了想,说:自然是要先参加高考的,一切要看高考成绩。
以春晓同志的刻苦,考上京城的大学,一定没有问题。元辰随意在田埂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扯着一朵摇曳的小黄花,像是随口道:届时,春晓同志便可以回家了。春晓同志,会将玉郎同志一起带去京城吗?
春晓失笑:他一乡下种地的汉子,不识几个字,又不认识路,去了北京城连家都找不到。我去读书,带上他做什么?
元辰心头微微发紧,他忍住急迫的欲望,整个人像是在如被温水徐徐煮着,他耐着性子,笑着道:玉郎同志看起来,可像是离不开春晓同志的。再听村里人说,你们领养了一个孩子,是真的吗?
是真的。春晓抱着手,也坐在田埂上,月朗星稀天地间被月光铺满,她安逸地眯了眯眼,没有孩子怎么叫抛夫弃子回城呢?她道:我不能生育,他们折家香火不能断,于是抱养了一个儿子。说完她定定看向元辰。
元辰眉头微动,听说名字是你取的,你喜欢那个孩子?
春晓不说话,她有点担心元辰知道她没有生育能力,跟她私奔的心会动摇,跟何况回到京城后,还需要他力排众议和她结婚。
没想到这位斯文俊朗的男青年,竟大胆到握住了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坚定道:《孟子》说,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辈读书人,自然不是自私狭隘之徒,你若真心喜欢那个孩子,便将他一同带去京城。想必,想必若是春晓同志日后另寻良配,他定能欣然接纳。
春晓形状漂亮的杏眸微眯,与他对视,元辰在她透彻的目光下,微微羞赧,毕竟他干的不是什么正直的事,他在诱拐唆使他人之妻,他这样卑鄙之徒,还提什么孟子,提什么读书人的心气,可是他忍不住,元辰继续道:春晓同志,若是那人不能欣然接受这个孩子,那必然不是你的良配。
春晓有点想笑,男配这给自己加的是什么戏,不但要抢男主老婆,连男主儿子也想一并抢了吗?
元辰的手依旧轻轻搭在她的手上,手心滚烫,男人的额间也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春晓反手微微回应,勾住了他的手,轻声问:那,元辰同志,能欣然接纳那个孩子吗?
轰
元辰只觉脑子猛然炸开,像是有什么在心脏中炸裂迸溅,滚混血液都在猛烈奔流,他压抑不住地感受那只勾住他手指的手的温度触感。他拼命想要自己冷静下来,去理智分析春晓同志这句话的含义,可是他的大脑疯狂告诉他,她就是在问他是不是良配,她对他是有意的!
自,自然!元辰的声音干涩,像是在喉间反复咀嚼后吐出。
春晓微微一笑,可惜我对那个孩子并没有什么感情,不会将他一起带去北京城。
元辰错愕。
春晓抽出手来,按住身后的草叶,放松地扬起脸享受着夜间的凉风,忽然道:现在的京城是什么模样呢?应该也是炎热极了,许许多多的人穿着文化衫,在大街小巷游逛,在树下纳凉吧?不知道爪洼子大队的西瓜,能不能卖到京城。
元辰感到那只被松开的手,在夜风中仍旧滚烫,他蜷了蜷了掌心,像是想要挽留什么。
他听见春晓同志又说:元辰同志,爪洼子大队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以队里的条件,一定无法将这批瓜销往京城的,对吗?
元辰听见自己轻声回道:若有人相助,未必不能。
他前半生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可是如今的卑劣之心却按捺不住,他不以为耻,反倒疯狂想要将它落到实处,握在手中,将它光明正大地捧到台面上。
春晓同志,我在这里的下乡工作,大约明年就能结束,那时,我们兴许可以一同返乡。爪洼子大队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你去上学我可以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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