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瞄了陆水一眼,陆水一定不希望他死得太痛快,才没有直接捅到心脏里去,“最严重的伤,是底下那个……”
陈双低下了头,肘部放在大腿上,双手揪住了头发。
“你妈妈是我叫来的。”屈南暂时不打算和他们谈回忆,这时候不管回忆什么都是惨痛的刺激,原本他以为陆水是脆弱的那一个,现在看来,陈双比弟弟脆弱得多,“母亲是婴儿的第一安全感来源,你经常睡不着,也许应该到她身边去。”
“没用,没用。”陈双算不清屈南是如何知道的,但显然,他真的全知道了,“我离开房间……就睡不着,我试过,我真的试过。”
“好的,没事的,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屈南赶紧往后收,“我们不谈这个,最起码,你现在知道陆水没事,可以放心一些。”
陈双的瞳孔在震,是啊,最起码今天他知道弟弟是没问题的,只是一想到四水处心积虑策划这么多年,他的太阳穴就突突地疼。
想到这里,陈双伸臂拿过陆水那瓶饮料,拧开后亲手递到弟弟的唇边。“以后别骗哥了,哥最怕你出事。现在哥有能力了,也不怕人了,换我护着你。”
陆水的眉梢动了动,不太好意思似的,很孩子气的,接过了那瓶水。
他的种种反应都被屈南用眼睛记录下来,不夸张地说,陆水在性格上还是有问题的,而且很具有行为攻击性。
真正不爱动手的那个,是陈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屈南相信陈双绝对不会长成现在这样的性格。
接下来陈双和陆水都不说话了,屈南也没再开口,只负责陪伴他。十几分钟之后陶文昌走了过来。
“南哥,衣服呢?”他问陆水的校服。
“在我家放着。”屈南往后面看了一眼,“她人呢?”
“我刚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了。”陶文昌往后指了一指。
就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急诊室的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是王灵芝一个人走到了花坛旁边,抱着膝盖尖叫大哭。
所有人都在看她,但没有人上去劝。医生和护士忙得团团转,而这时候来看病的,大多都有一个情况危急的病人。这样的哭声发生在急诊室太常见了,让人心肝疼,哭到人耳朵穿,别人都可以理解成这是有亲人离世,可屈南和陶文昌却知道她真正哭什么。
她在哭她没法接受的事,也在哭她竟然不知道的事。
陈双心里更不舒服,很想去劝劝,身体却不能动。他的肌肉陷入了麻木的自我防御里,就是不想动,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接下来事态会如何发展,他想象不出来。
有那么一秒,他希望爸爸死了,但是下一秒,他又迫切地希望他没事。
等到王灵芝过来,陈双已经把热乎乎的饮料喝完了,嘴里甜,声音苦地叫了一声:“妈妈。”
“回去睡觉吧。”王灵芝弯着腰,把陈双脚边的饮料瓶子拿了起来,“你和陆水都回去睡觉。”
“妈。”陈双又叫了一声。
王灵芝笑了笑,撑起一个母亲的样子来。她发泄完了,哭完了,就不能再问了,否则无论对哪个孩子来说都是二次伤害。这些年,她知道儿子在照顾陆水,背地里花了不少钱,她不问,毕竟陆水这孩子挺可怜,没有亲妈照顾,精神状态也不好。
只是偶尔会提两句,不要太累,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孩子在保护自己的儿子,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替自己的儿子挡住了黑暗。他自己掉进了黑暗里,又堵住了门,把哥哥留在了有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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