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訚把垃圾桶递给虞越后,走入里间寻人。
呕吐味在室内散开,海塞下肚的炸串在胃里打了个转就连带着晚饭,一起吐得干干净净。
年轻的女医生没有多问,只是了解一下她的不适症状,得知已经没有腹痛后又检查了口腔。
“胃酸没吐就不严重,但是腭部有些破损,今后几天注意清淡饮食。没必要洗胃。”最后几个字是看着钟訚说的,显然他提出了这个要求。
给出诊断的医生又回到内室,钟訚脱下西装盖在虞越肩上,刚刚抱着她的时候,手指触到一片冰凉。
他一到舞会就看见虞越立在湖边,素白长裙熨帖出她纤秾合度的身段,若一缕随风飘荡的皓羽,在雾气中幽幽地隐入尘烟。
那是他托高阳依送的裙子。绿绸肩带,珠光霜丝,恰能衬出她薄翅腻烟光的美。
但现在虞越虚弱地靠在椅上,像一朵蔫败的落花。
“等你好些了,我们去食堂。”钟訚端着纸杯在她身边落座,虞越接过水,投去疑惑的眼神。
“你暴食后呕吐给肠胃造成刺激,如果空腹入睡会被胃酸侵蚀。我让厨师熬了麦仁粥,你吃点再去休息。”他们之间尚有一臂空隙,但外套像是另一个他,用浓郁的气息包裹着虞越。“何必那么傻,全吐出来了不是一样浪费吗?”
温言关切似情人间的呢喃,虞越的心却止不住下沉,仿佛掉进了呼啸的风口,仓皇凌乱。
“谢谢你的关照,但我不想成为优待份子。”她站起身,把水杯扔进垃圾桶,脱下他的衣服。钟訚愣着没接,不懂她莫名涌现的疏离。
虞越将西服放在他膝上,转身就走。钟訚拉住她正欲挽留,却见她回首看向自己的眼中,充满了失望。
如果高阳依或戚况周在,一定能阻止那些人,他们会把事情妥善解决,轮不上她去充当正义之士,结果非但得不偿失,还被视作了傻子。
钟訚的地位不比他们低。他有自己的温室,他可以差遣校职工,他平素的行径在学生中最引人神往,即便是孙冠和路满在他面前都会有所收敛。
可是他对那场闹剧作壁上观,现在却又行使特权来对虞越嘘寒问暖。
她不需要。
钟訚任虞越抽出手腕,他的手臂垂落下来,打在椅沿,击痛了尺骨。
茶白的身影黯然离去,终是幻化成了他抓不住的浮烟,杳然无踪。
18.琥珀碎
十月末的气温骤降,冷饮店却依旧火爆。年轻人们穿着线衫外套,一边被刺激得龇牙咧嘴,一边又将冰沙送入口中,享受那甜腻的滋味。
今天有些回暖,又是周末,小小的店面内比肩接踵,虞越刚交上一桌客人的点单,又忙着去收拾露天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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