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避避不过,再装就不像话了,“公主也长大了,皇上若是能见,定然十分欣慰。”
杨靖丢开竹耙子,朝面前的人行了个僧人礼,口中仍然称呼先帝为皇上。
在对方看着自己微微走神的时候,苏瑭也在打量他。
虽然顶着个和尚头,但在她的审美里,杨靖无疑是个世间罕见的美男子。
在佛寺里藏了这么多年,他的皮肤还是漂亮的蜜色。
侧脸耳畔,还能依稀分辨出曾经浓黑鬓角留下的痕迹。
那双眼睛犹如点漆,浓眉飞扬、眼窝深邃,又有挺鼻薄唇,被下颌刚毅的折线衬得英武中又略带一丝匪气。
就这副模样,若是放在山中野寺,大概良家妇孺路过都不敢进门,怕那和尚是流窜的匪首装的……
即便是在这报国寺,若是让他去做迎客僧,前来上香的夫人小姐怕是都要脸红的。
苏瑭听他口称“皇上”,随即笑意微微带上些苦涩。
“有何好欣慰?”她反问一声撇开视线。
鸦黑浓密的睫毛敛去眼底流光,似有说不尽的愁苦却无人倾诉。
杨靖皱眉,“公主找贫僧……”
苏瑭却打断了他的问话,朝前走开两步再转身,先前的笑意、方才的苦涩全然不见。
一双上挑凤目里尽是诘问、质疑和怨责。
她忽地甩袖,“杨靖,杨国公,杨大将军!”
杨靖略带戾气的窄眼皮挑起,眼睛瞪大,被她这一叠声喊得心肝乱颤。
膝下跟着一软,竟然就直直跪了下去!
刚才他还能自持如今的僧人身份,在先帝嫡女面前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此刻却胸腔雷动如鼓,额角渗出细汗。
对方一介女流,穿着绫罗丝裙,却犹如身披金甲,浑身霸气凛然……
仿佛已故之人又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
见对方朝自己俯首,苏瑭却还不肯罢休,声声控诉,字字犹有万斤接连朝杨靖砸去。
“杨将军,父皇之死你可有责?”
“我……是我之责……所以……”
杨靖拳头捏紧,重重杵在地上,手臂肌肉因为用力而暴突,僧衣都被撑起成夸张的轮廓。
苏瑭却厉声打断。
“所以你就掷了虎符,抛下父皇的江山,背弃父皇的臣民,丢下杨家的祖训,空留母后与本宫孤儿寡母被那朝中奸佞任意践踏欺压!”
她目光如炬,红唇开合,一气抛出重锤。
“战场累君负伤,是你的罪!”
“逃避罪责不思弥补,是你的过!”
每说一个字,杨靖的脑袋就垂下一分。
“你以为交出虎符就是交出兵权?杨靖,你太天真!”
苏瑭哪里还有半点烟视媚行的女儿娇态,她的美,在此刻只剩凌厉,刮骨噬魂。
“军中大权旁落,被那些阴险小人盘剥一空,誓死追随父皇,追随你杨大战神的忠良却被压迫被排挤,他们比本宫更值得你大将军这一跪!”
“多少人找了他们的大将军多少年?你却龟缩于此,削发为僧?”
她盯着男人的头顶,忽地冷笑出声。
“可杨将军却似乎并未六根清净……”
声音刚刚低下来又蓦地拔高。
“可是还想着时过境迁,等没人记得你杨靖的时候再蓄发下山,看我赵家江山如何葬送在奸人手中!”
到最后,杨靖已经五体投地。
他额头紧贴着青石砖,双拳下面已经晕出血红。
苏瑭这才深吸口气,敛去浑身势头,声音一下子又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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