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才三岁半。
赵宝丫太开心了,每天笑得牙不见眼。缝人就喊,看见一群蚂蚁都能说上两句,小嘴儿特别甜。一双琉璃般的猫眼儿到处看,圆滚滚的可爱讨喜极了,任谁都想捏上两把小脸蛋,稀罕一下。
当然,这些人里头不包括她阿奶和阿爷还有二叔一家。阿奶说她突然开口说话,也不傻了,肯定是鬼上身,要请巫师娘娘来驱鬼,把她绑在柱子上烧一烧。
还说她整天吃药浪费钱,省下那一口都够全家吃一顿肉了。
阿爹在家时,她就能吃得饱,阿爹出去做工后,阿奶就只给她做窝窝头,连自家的酱菜也舍不得给一点。二叔家的赵小胖却天天有鸡蛋吃。
还整天躲在屋子里骂她是赔钱货,当初怎么就没死了。
她绝对没有污蔑阿奶,是家里的老鼠和她说的。她醒来不久就发现,那些小动物说话她都能听懂。
它们还说,阿爹生下来就死了娘,现在这个阿奶是阿爹的继母。阿奶不喜欢阿爹,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小姑姑,偏心二叔偏心到咯吱窝了。
她见过二叔,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据说还是个童生,看见她的时候总是拧着眉头。
她以为二叔也很讨厌她,可是家里的老母鸡说,二叔只是输了钱心情不好。
读书还可以赌钱吗?
那些钱都是她阿爹辛辛苦苦挣来的。
赵宝丫不高兴了,觉得阿奶和二叔一家就是吸血鬼。
她从前流浪的时候捡到过一台收音机,里面每天都会讲很多故事,吸血鬼就是那时候听到的。
门口的一群蚂蚁见她不开心,建议她搬家,像它们一样碰到坏人就换个地方住。
小鸟叽叽喳喳的纠正:“是分家,隔壁刘老根两个儿子就分家了,谁也碍不着谁。小宝丫,你也让你阿爹和你阿奶分家吧,离他们远远的。”
分家必须分,等傍晚阿爹做工回来她就提。
入冬的天很冷,小宝丫只穿了一件土黄色的棉衣蹲在地上对着蚂蚁嘀嘀咕咕。赵老太从堂屋里出来,看见她就骂:“死丫头,又在嘀咕什么呢,还不快去喂鸡。等你小姑洗衣服回来还要去烧火做饭呢。”
赵宝丫仰着小脑袋道:“阿爹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干活。”她没足月就出生了,生来又有弱症,时常生病吃药。先前一次被赵小胖推下水发了两天高烧,身体越发弱,到现在还吃着药呢。
赵老太不满道:“是腿断了还是手断了,真当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喂个鸡都不会了是吧。再不去,午食就不要吃了。”
赵宝丫很识时务,迈着小短腿跑到西厢房打了米糠往鸡舍跑。几只小鸡看见她过来,撒欢的咯咯咯叫。她把鸡食放在地上让小鸡自己吃,然后动作敏捷的钻到鸡舍里去掏鸡蛋。
正在下蛋的母鸡看见她,脖子高高的扬起,咯咯几声,主动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小宝丫眼睛笑弯了,摸摸母鸡光滑的羽毛,奶声奶气道:“小鸡乖乖。”
总共五颗蛋,小宝丫把四枚放进小篮子里,又偷偷把一颗蛋塞进了衣兜里。退出来后,提着篮子往西厢房跑。
赵老太撇了一眼,叫住她疑惑问:“往常不是五个,今个儿怎么就四个?”
赵宝丫顶着两根鸡毛,乌黑的眼珠眨巴眨巴,看起来天真又呆萌:“五个吗?宝丫帮阿奶问问小鸡……”说着还真要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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