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娃娃死了就是孤魂野鬼,再家留不得的,快快让人卷了丢到山坳里去!”
赵老汉要让人来抬床上的小姑娘,被赵大成凶悍的眼神吓退。
他不顾村民的劝阻和赵家几人的骂骂喋喋把人全轰走了,连同哭哭啼啼的赵小姑也赶了出去。然后关门一个人守着闺女已经僵硬的身体直到天黑。
赵老太还在咒骂,赵老汉砰砰砰的过来敲他的门,嚷着让他快些把孩子丢到山坳里,否则会坏了赵家的运道。
门被猛得拉开,透过门缝,赵老太瞧见木板上换了一身喜庆衣裙、簪了红头绳安静躺着的小姑娘。
她刚想闯进去,门又被砰咚关上,顺带上了锁。
满身煞气的赵大成一声不吭的拖过家里的木头就开始劈砍庖,等差不多成型了,俨然是在做一口小棺材。
赵家几人大骇,叫嚷着阻拦。
“村里都没有给小娃娃用棺材的先例!”
“他这是想害得俺们家不得安宁啊!”
赵大成钉好最后一块木板后,又默不作声的把小棺材搬进了屋子里,然后又是砰咚一声,把赵家叫嚷的其余人都拦在了门外。
他脱下外裳先在棺椁里铺了一层,然后把安静乖巧的小闺女抱了进去。再把存满铜板的小陶罐和她心爱的玩具放在了她的小手边。在合棺的一刹那,眼泪砸在了小棺椁上。
门在一次拉开,在赵家几人的咒骂声中,他一个人扛着棺椁乘着夜色翻山越顶,把闺女葬在了一个开满小花,无人踏足的小山坳里。
然后在小小的坟包前枯坐了三天三夜。
第四日,子夜,赵家突然传来狗吠和惊恐的尖叫声,尖叫过后燃起了大火。
赵家四口除了呆呆木木吓傻的赵小姑和在书院没回来的赵老二以外,全都死了。被乱刀砍死,然后烧得面目全非!
赵家老大不知所踪!
发生了这么大的命案,官府很快派人来了,赵家老大被全城通缉。
赵大成背着刀,刀柄上系着一个针脚歪歪扭扭的小老虎布偶。他压低帽檐坐在了混炖摊上,很快有个江湖术士凑了过去,笑嘻嘻问:“客官,贫道观你前路迷茫,可要算上一卦?”
赵大成压低帽檐盯着四处盘查的官差,丢下三文钱:“改个名字吧。”江湖术士一通掐算,给他取了一个‘凛’字。
“赵凛,有威风凛凛、位高权重之意。”
从此之后他就叫赵凛了。
有官差往这边来,赵凛立马起身就走,那江湖术士拿着挂帆直接撞到了官差身上,乐呵呵的问:“官爷,要算挂吗?”
官差不耐烦的赶人,等赶走术士再回头去找人时,赵凛已经走远。
他一路摸到了林茂的住处,林茂将他藏了起来,然后避过官差的搜查上了一艘北山的船走镖。货船一路都算太平,途经云中郡遭遇了水匪,守夜的赵凛最先反应过来,冲到船舱去拉林茂,两人好不容易杀出重围要跳入湖水时。赵凛一摸自己刀柄,突然一言不发的又冲回了船舱。
林茂急得跺脚,等看到他拿着沾血的破布娃娃出来时,顿时有些无语。
两人跳入冰冷的湖水里,一路游到了岸边。林茂坐在高高的芦苇荡里喘气,回头一看,冻得唇色发白的赵凛还蹲在河边清洗那破布娃娃。
林茂看了一会儿,问:“那是你女儿的?”
赵凛沉默,把洗干净的湿娃娃塞进了怀里。镖也丢了,兄弟都死了,两人了无牵挂,决意去燕平山边境从军。入伍的第一日,负责征兵的兵头调侃了赵凛背着破布娃娃一句,被赵凛冷沉的脸吓了一跳,直接把人调到了火头营。
他一句话也不说,提着行囊就住到了最下等的营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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