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就吃完了。
张知鱼跟在阿公身后往小药房走,隐隐约约地从前院的门缝中看到一双黑亮的眼睛,吓得浑身都抖了起来,才吃了饭又吹了冷风,这一惊就不停地打嗝儿。
阿公已经不是从前的阿公,若是往常,他一定会轻轻拍鱼姐儿的背顺气。但教了她这些日子,阿公俨然已经将大孙女当成了自个儿的半个同行一个准后辈,在这样的事上就严厉了很多。
他弯腰眯着眼看着张知鱼笑得像只老狐狸:“来,告诉阿公,怎么样才能治呃逆?”
这样熟悉的话,张知鱼在念书时有个三灾两病都会被医生这么逮着问,有时候还会三师会诊呐,于是瞬间就紧张起来,嗝也不打了,极顺畅地看着阿公笑:“我知道,吓吓孩子就行喽~”
“胡说,小孩儿哪能吓。惊死的每天都得多少人?”张阿公瞪她,心里很不满意。
张知鱼就想起来,这会儿的小孩是多么矜贵,就连打个喷嚏都能唬得全家团团转儿,想了想就道,“我吹了冷风,这是寒了胃,老胡大夫说要用丁香散。小孩儿可以靠推拿,平时也不能让他们吃太饱。”
夏姐儿悄咪咪跟在后头,一听这话儿就头皮发麻,慌忙踮着脚回去找月姐儿耍了。她大姐现在可坏,好人不跟坏人玩儿。
那头桂花在门口听得清楚,她只当鱼姐儿能跟在老张大夫身边不被赶走就算是学了,却不知是这样手把手地教导,便出声喊道:“鱼姐儿,是我,桂花。我来找你看病。”
张知鱼眼睛一亮,几步跑过去打开大门,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就惊讶道:“你真是桂花?”
桂花已经完全变了样儿,她从前人生得白还带着婴儿肥,后来变得又黑又瘦,但冬日衣服臃肿实在看不出来什么。现好生梳洗了一通,人又白了不少,杂乱的头发也被好好地用绳子梳了上去,张知鱼才发觉,一整年的磋磨对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明明已经是十岁的孩子,看着反不如八岁的人,脸色蜡黄又瘦又小。
张阿公已从夏姐儿那个大喇叭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这会儿见到人这般模样,就笑着招手:“好孩子,快进来。”
屋子里燃了碳,桂花青白的脸被暖暖的气一熏就红润起来。
张阿公让她把手伸出来。
桂花支支吾吾低头道:“我让鱼姐儿看行不行?
张知鱼道:“桂花,我现在医术还没我阿公好呢。”
桂花红了脸只说:“刚刚在门外我都听见了,我知道你会看病,给你看也是一样的。”
张知鱼就看阿公。
张阿公已是成了精的老大夫,成日家跟穷苦人打交道,怎不知桂花的言外之意,不外乎怕没钱给,想着鱼姐儿年纪小能少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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