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这么多罐子给我娘一个不成吗?”
三个小丫头就笑起来,道:“慈姑是笨蛋。”
女孩子在闺房用具上多少有些独占欲,再好的东西只要别人用过了,都会心存芥蒂,但即便是个破瓦只要是自己亲手打碎的,用起来也只有一句话——天赐的礼物,再没有比这更贴心的。
夏姐儿就从来不用别人的枕头,水姐儿也不喜欢跟姊妹换着戴手串,就连梅姐儿也有小习惯——她从来不把自己的针给别人碰。平时的玩具衣衫都可以随便穿,但在这些方面,大家都很默契地坚决说不。
我可以分享最新的胭脂,但装它的罐子永远都只能是我的旧物。
顾慈听了这一肚子歪理,笑得东倒西歪——女人心海底针,好好的膏子都分了,倒还把个罐子当宝。
张知鱼瞪他:“你不信你回去试试你娘。”
顾慈不信邪回头就小跑到阮氏跟前道:“娘,鱼姐儿又要做胭脂,让我给你装点回来,你要不要?”
只要不出格阮氏对孩子还是很纵容的,就算不用收了也是心意,转头就吩咐禄儿挪个空盒子出来装。
顾慈愣住了,道:“张家有好多罐子呢。”
阮氏:“是新的吗?”
顾慈就说是李氏的旧罐子。
阮氏把盒子往他手上一放就对外赶人:“去吧,早些回家,晚上给你做炒藕吃。”
顾慈挪不动步子了,道:“娘,你是不是嫌张家罐子不好。”
那怎么可能,阮氏奇怪儿子怎么会这样想。
顾慈没憋住将鱼姐儿的话一说,屋子里的丫头婆子都笑起来,阮氏拉过儿子道,“傻东西,女儿跟男儿当然不同,什么东西能可以让人碰,什么东西不能,你长大了就懂了。”
顾慈抱着盒子一走,阮氏就跟林婆子道:“这孩子没玉郎小时候机灵。”
顾玉也就这么大的年纪,她从小戴的细银镯被兄弟偷去卖了,娘那时候对她还有些母女情,后头又补给她一个新的,阮氏嘴上不说心头还是念着以前的镯子,摸着手上的东西就想这儿原本该有个疤,总之哪里都不对。一连几天打猪草都心不在焉,顾玉家在乡里还算有些钱,知道这事下回学里休沐就不知从哪买了回来旧镯子给她,还说,姑娘就习惯旧东西,以后我要娶哪个姑娘只要成为她的旧东西就不愁啦。
现在他果然成了一个旧东西,变成她心口的一块疤,只要想起来就能知道——这个东西是我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想起这个,心头就甜滋滋的。
林婆子就笑,老爷的一张嘴从小就这样甜。
阮氏看着儿子往张家飞奔也笑,就是不知道慈姑以后想做谁的旧东西啦。
张知鱼见到顾慈手上的胭脂盒就得意,“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顾慈哼唧两声勉强表示受教。
紫茉莉的花种是天然的化妆品,几个孩子按鱼姐儿的吩咐,将壳夹开挑出里头的□□,用记下的方子研碎了往里兑上买来的香料,往里放下去,仔细研磨成细粉,再密密地压实,这样倒腾了二三天才得了一陶罐。
张知鱼用蒸煮过的银勺子挖了一点在手背上拍开,果然跟红楼梦里说的一样,很容易摊开又滋润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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