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鱼对着过来的张阿公笑:“阿公,他们发病了,我给他们扎两针!”
旁边坐着的妇人很熟悉鱼姐儿,看一眼倒在地上的乔大乔二咂舌:“怪道长得比我们壮实,瞧瞧人家多会挑时候,发病都只朝大夫跟前儿倒!”说完,熟门熟路地将死狗似的两兄弟拖到鱼姐儿医棚里,还小声道:“小张大夫先学习学习,治不好我们还把他送到高大夫那头。”反正这会儿还没开诊,大家都很支持鱼姐儿医术更进一步再来治她们。
张知鱼笑眯眯地点头,进去就将帘子放下来。
长生黑着脸站在门口,脾气顶好的人这会儿火气直冲天灵盖。
几个孩子抱着他胳膊:“好长生,你把阿公和大夫们打发走好不好。”
“想得倒是美。”长生拒绝,不赞同地看他们,纳闷儿道:“这事儿你们究竟掺合了干什么。”要他说直接半夜甩衙门跟前得了。
孩子们道:“万一衙门也是坏官儿怎么办?那童四哥他们就太可怜了,我们问清楚再把他交给衙门。”
那这样无论以后出了什么事,只要大家有一个人活下来,外头都有会知道童四郎和那群不知所踪的盐工。
长生见地上的俩人都吐白沫子了,想起童四郎和昊老娘的居所和小东巷里所有衣衫褴褛的穷苦人家,热血给孩子们一激,生平头一回狗胆包天地觉得骗骗大夫也不算错,张阿公手都要伸进来了,长生叹息一声:“想是我前世不休,今儿才落到你几个小的手中。”说完,撞将出去笑着拦住张阿公。
谈话声渐渐远了,张知鱼探头出去没见着周围有人,还不放心地对周围的娘子道:“我私下给他们看病,堂里知道了要骂的,烦娘子替我看着点儿。”
众娘子拍着胸脯保证:“小张大夫放心,来人一准儿叫你。”
如此张知鱼才放心地回了医棚,里头赵聪正在扒乔大和乔二的衣裳,点儿不怕两不知开路的汉子醒来。
那淡绿小丸,还是当日哄骗大桃哥,使长喜和小九铺在杂叶面上的夹竹桃叶混合其他药粉制成的,张知鱼想着药材都有了不用倒浪费了去,便稀释了毒性搓了几丸防身。
她估摸着这东西毒性不大,但再怎么说放倒几个汉子也还不成问题。
大家都是爱听闲戏的人,那故事里头可不是说江湖人惯爱在身上藏暗器么?便一人拿了根小木条挑开乔大乔二的衣衫,顿时一包所剩无几的糖就从乔大怀里骨碌碌滚地到地上。
夏姐儿可惜地捡起来拍干净揣进袖子,想着家去给娘和小姑分。
检查完上半身大家对这两人心头就有了数——也是个浑身没几文钱的穷光蛋。
等到要脱二人的裤子,顾慈和赵聪就让两个女孩儿背过身。
不多会儿,张知鱼两姊妹就听后头发出了两声惊喜地“哇”了一声,都忍不住问:“有什么好东西赶紧拿出来看看,”
顾慈和赵聪栓好两人的裤子,献宝似的把从二人腰间抽出来的两把三寸弯刀在两人面前显摆。
两把弯刀寒光闪闪,刀柄还镶嵌了绿松石,看着又漂亮又威风。夏姐儿羡慕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赵聪和顾慈爱惜地抢过刀鞘栓在了自己腰上,言语见很有些不知足道:“他两个要是再多带几把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在巷子里挨个分,还不得让大伙儿排队喊爷爷去!”
张知鱼心说,江南的读书人说起抢劫竟点儿不羞,倒跟山大王似的。
几人意犹未尽地收了刀,麻利地取了腰带将两人手脚捆好。张知鱼又取了一枚解毒丸往乔大嘴里塞。
乔大昏昏沉沉地浑身都不舒坦,悠悠醒来后看着房顶半天才缓过劲想起前事,顿时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不安地四下打量,就见几双放着精光的眼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一个小女娘袖子里正往下掉他的糖,另两个小子腰上跨着他和弟弟的刀,面前这个姐儿方才还哄得他和弟弟团团转。
一时疑心大起,断定自个儿是时运不济,遇见了下山历练的绿林后代,便连声呸道:“大爷一生打雁,想不到竟载在几个毛都没长齐的雏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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