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马车扬长而去,张知鱼也跳上骡车,抱着自己重制的课程准备走。
正送儿子出门的保正见着两人叽叽咕咕地在巷子里说得这么一会子话,不由道:“我看再过三五年,巷子里就又能多一群小猢狲了,老头子也不必日日担心。”
若是寻常小娘子这会儿脸估计都羞红了,但张知鱼眼珠一转,不仅不红,她还很关心地问:“就现在巷子里都鸡飞狗跳的,还要多少小猢狲。”
保正如今一天到晚都忙着逮小猢狲,不让掉河里,也不让炸粪坑,可怜见的头顶都秃了,还在这儿想多几个,这不是给自个儿找事儿么?
张知鱼虽然面嫩,但姿态稳如老狗,保正不留神就跟她叽咕起来,道:“这几年大伙儿的身子虽好了,但小孩儿还是太少,咱们巷子就是最多的,也才这十来个猢狲。”这还是他跟其他保正商量过后才知道的,其他巷子孩子还没野狗多,嫉妒得其他保正将他灌了个臭死。
张知鱼不是很懂这些,但她有自己的消息来源,道:“每日来妇舍的产妇就有二十个,一年算下来也有七千多个孩子,再说还有很多自己在家生育,不看大夫的娘子,这样还算少?”
保正不想她还知道这个,便道:“生下来养不活的孩子太多了,我有三个儿子,但本来他们还有三个兄弟姐妹,都没长成就没了。生下来不算本事,养得活才算本事。”
其实南水县生育率不低,但存活率太少了。古代不能选择流掉有缺陷的孩子,聚族而居难免有近亲沾在一起,孩子不健康也正常。
就是人群混杂的竹枝巷子,这五年间,过了七岁的孩子,拢共也就才十五个人,但竹枝巷有足足三十多户人家,里头多得是没有分家的兄弟,若按照成亲就算分家来算,户数至少要乘以三,也就是九十多户人才养了十五六个孩子。
这个数量其实很少,这年头谁家没有几个兄弟姐妹,竹枝巷子可大多都是独苗苗,也就是因为张家人在,都养住了看起来才好看点。
别的巷子要活一个,就得生两个,要活三个就得生六个,据保正所知,外头的巷子生的孩子是竹枝巷子的两倍,但现在却比不上这条巷子的人口多,可见孩子的死亡率多高。
上头见他们孩子养得好,还让他多鼓励巷子里多生来着,至于动员结果。
保正表示,这些个猢狲不提也罢!跟他们说一句能折三年的寿,媒婆都被赶出竹枝巷多少次了,他早前已经灰了心,打算不干这事儿了,让这些猢狲打光棍到老,到时候痛哭流涕跟他忏悔那才叫痛快,就算他死了,也得叫儿孙把这消息送到跟前儿让他大笑几声。
张知鱼心说,幸而最近大伙儿有了红鸾心动的样儿,不然竹枝巷子又得疯一个。
保正跟她叽咕得口干舌燥,那头有小猢狲滚到他脚底下,神色焦急地喊:“保爷爷,隔壁巷子的大肥妞妞打过来,我们打不过,快跟我们去打人!”
保正懒得纠正自己根本不姓保这事儿了,只忧心地问:“谁是肥妞妞?”
小猢狲挺胸道:“猪头蔡家不是养了几头肥猪么,他们说比我们巷子的小宝还威风,我一看就比我大点儿,就和大晨一齐过去把几头猪都放出来了,让大家就能知道他们在说谎了!”
保正脸色一瞬间便成了绿色,张知鱼职业病发作,心道,看来保正不曾说谎,都给人灌得肝脏有恙了,明儿有空少不得扎他几针。
那头小猢狲急得跺脚,道:“肥妞妞跟我们打起来了,劲儿可大了。保爷爷快来帮忙!”
保正一脸狰狞地走了,远处,是几声渺远的猪哼,张知鱼跳上马车,道,孩子果真是一茬不如一茬,就是夏姐儿,小时候也不敢跟猪对打的。
就这样保正还活跳跳地操心竹枝巷子小猢狲不够多,可见也是个奇才!
到了妇舍,娘子们就停下手里的活儿,眼神亮亮地看着她手里的册子,每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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