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仍维持着指覃子朝的动作,另只手把着烟盒,末了又磕了根烟出来重新叼进嘴里点燃,一口口抽着。
正如他所言,覃子朝太聪明懂事了,因而自己的那些担忧与说教应该早就在覃子朝的脑子里来回滚动了不下八百回。
道理他应该都懂,但杨志祁也明白,真要是感情上的事儿往往是没什么道理可言的。
“对不起,祁叔。”
杨志祁斜着覃子朝。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覃子朝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自暴自弃似的认命,涩然道,“我知道我错了,但我真的没办法……我知道这不应该。”
杨志祁微微眯起了眼,带着几分夹杂着意外的思索。
记忆里的覃子朝虽然总是副懂事温和的样子,但他知道这小子其实长着身打不折的硬骨头。包括在对待他老子覃建军的时候都从没低下一次头,似乎还从没像现在这般低落和茫然过。
杨志祁一肚子的脏话愣是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得咽了口唾沫摆摆手:“倒也论不上什么对错,毕竟感情这事儿谁也说不清楚……不是,你就真认真了?”
覃子朝沉默地注视着杨志祁。
杨志祁知道自己这是妥妥问了句废话。
他又狠狠闷了两口烟,隔着烟雾再次打量着覃子朝,嗓音被烟酒熏的有些粗粝。
片刻后叹声道:“子朝啊,这条路可不好走。”
“我明白。”覃子朝点点头,颓然地笑了下,“先不说我的这些心思他根本不知道,一旦知道了,可能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杨志祁没急着开口,只是看着覃子朝将背贴在了有些潮湿的墙壁上,微仰着头,眸中尽是失落和无奈。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克制,但这太难了,比我过去做的任何一道题都要难得多。”他顿了顿,“其实我也想过跟他保持一定距离,但我又会忍不住地想要靠近。我知道他一直都没什么安全感,也依赖我。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躲避让他难过。”
杨志祁一声不吭地听着,他知道这段时间覃子朝多半也被这些挣扎折腾的够呛。
指间积攒的烟灰被杨志祁胡乱弹在地上,他索性决定就让覃子朝把心里憋的话一次性全都说出来。
覃子朝:“这次我去到他的城市,去了他家,见了他的家人,我比以前更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就像隔着一座一座的山,我知道我配不上他。”
“这话不中听,怎么配不上了。”杨志祁虽说是秉着打击覃子朝的念头在,但听他这么一说难免还是有些不服气。
大概他多少还是带着些父亲般的心态在,倔声道,“我看你就挺好。人的家境出身好坏自己没办法定,但未来到底会怎样发展还是由自己说了算的。你拿已经发生的事去衡量以后的自己,这本身就不对。”
覃子朝闻言望向杨志祁,似是在认真思考他这句话。
杨志祁立马就又后悔了。
他妈的,怎么一不小心就又拐了立场!
其实他自己现在也十分矛盾,要说他也是闯过天南海北的,曾经手办过的案子更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花样层出不穷。
他明白这世界真太他妈大了,那些他所能理解或暂时还理解不了的事只要是存在,就定然有存在的道理。
但站在个人的角度,他还是不希望覃子朝“跑偏”。虽然这词用的不该,但之前覃子朝的人生规划实在太过清晰,也太符合他们每一个人的理想。
他们都一心盼着覃子朝能变得比他们强,自己是,曾经的梁果是,徐秋云更是。
但他同时,也当真不忍心瞅见覃子朝难过。
这个少年早已在他本不需要承担压力和痛苦的时候过早的被迫承担,以拔苗助长的节奏快进着学会了长大懂事。
他也想覃子朝能好好活一次,在这个本该鲜衣怒马的少年时期,没有顾虑的,肆意而率性地去追寻他真正想要的。
更何况,他本就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罢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杨志祁才深叹了口气:“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仍沉浸在自我矛盾中,觉得覃子朝有句话说的其实挺对,这题是他妈够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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