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离开京城,回到西北。西北不似边南安定,西北战乱频繁,秦凤远骁勇善战,颇为其父之风,因此在军中声望颇隆。
朝廷曾在西北设卫所,以指挥使来削弱戍边大将的兵权,却收效甚微,边军仍是只知永平侯,而不认指挥使。
西北边军,与其说是西北军,不如说是秦家军。
西北的永平侯历来是梁都最为忌惮的边军将领,而今却卷入了端王谋反案,穆裴轩想,当真是端王谋反,还是梁都悬在永平侯府的利刃终于挥下?
且不论秦凤远和端王的私交深浅,秦凤远岂能甘心束手就缚?
穆裴轩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他抬起眼睛,却对上段临舟探究的眼神,二人目光相对,穆裴轩有几分不自在,转移了话题,道:“怎么今日突然会见了那些商贾?”
穆裴轩虽然不认识那些人,可见着了人,心中自隐隐能猜出身份。
段临舟微微一笑,揣着手,靠着车厢,道:“商人聚集,自是言商了。”
穆裴轩:“哦?”
段临舟说:“郡王可知这场雪灾下什么最贵?”
穆裴轩思索须臾,道:“粮食,御寒之物。”
段临舟微微一笑,点头道:“大雪封路,又有流民四逃,商道难行,百姓担忧城中断粮断物,便大肆囤积哄抢。”
“商贾趁势起价,尤以米价薪碳最贵。”
“可这些东西,都不是瑞州盛产之物,要从他州运来,我便和丰年粮行的李老板做了一个局。”段临舟并未隐瞒,不疾不徐将事道来,穆裴轩越听神色越是认真,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段临舟身上,他所见的段临舟羸弱消瘦,仰赖黄汤苦药,几可算得上弱不禁风。如今看着段临舟,即便是在马车中,似乎也看到了段临舟运筹帷幄,谈笑自若的模样,那双眼睛都隐隐带着亮光,拂散了久病的郁气,如同明珠拂尘,隐隐透出灼目润泽的光芒。
过了许久,穆裴轩认真道:“段临舟,我替城中百姓谢谢你。”
段临舟微怔,那份自如消失了,有几分无措,他清咳了一声,道:“我为声名,没有郡王所想的那般高尚。”
“声名是比万贯家财更难得的东西,”段临舟说,“临阳关是瑞州前往苍州的必经之路,临阳关上盘踞了一伙拦路虎,叫陆重,郡王应该听说过。”
穆裴轩眉心皱了皱,道:“平岗寨?”
临阳山山峦叠嶂,山道崎岖,易守难攻,平岗寨依山势而守,打着劫富济贫的名头劫掠往来客商。瑞州客商深受其苦,哭诉到府衙,穆裴轩曾想去剿匪,可临阳山在瑞州和云州,闵州交接,匪盗狡猾,只得作罢。
段临舟道:“正是,陆二哥是平岗寨的寨主,早些年,我的商队就被他们劫过——”他想了想,笑道,“他们还将我绑上了山。”
穆裴轩看着段临舟,道:“后来呢?”
段临舟眨了眨眼睛,说:“自然是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化险为夷了。”
穆裴轩无言,段临舟哈哈大笑,道:“其实那次也是凶险,我那批货物极为重要,若是折了那批货,我数年经营都得砸进去。”
“所幸当中有一个小头目,他说服了陆二哥,”段临舟说,“那人原是段氏一个长工的孩子,后来出去闯荡,不知怎的落草为寇了。”
“有一年,长工得罪了管事,险些被打死,碰巧被我碰见了,我便帮了他一把。小头目感念我相救之恩,费尽心思为我游说,道我是什么义商,我也因此和陆二哥不打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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