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裴之点了点头,穆裴轩眉心微皱,说:“可他们如此算计,就不怕把秦凤远逼得,”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反了?”
“有端王在,秦凤远不会反,”穆裴之看了穆裴轩一眼,叹气道:“阿轩,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在外头可不能说。”
他说完,接着道,“秦凤远为人臣子,岂会如此?”
“为人臣子,”穆裴轩咀嚼着这四个字,冷笑一声,说,“如今大梁君不君,臣不臣,还谈什么为臣之道?”
穆裴之的脸色沉了下来,说:“裴轩!”
“慎言。”
穆裴轩冷冰冰的目光对上穆裴之,说:“大哥,你忘了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穆裴之呼吸滞了滞,涩声道:“我没有忘——”
如何能忘?
七年前,阿勒尔部族联络其他蛮族部族叛乱南侵,是时安南老侯爷奉旨挂帅,边南卫所前任指挥使为朝廷监军,一道出征平定叛乱。可交战之后,监军本是文官,不通军务,却屡屡干涉军事,老侯爷受他掣肘,那一战打得艰难。直到安南老侯爷以命相搏,斩杀了阿勒尔部族的首领。
而老侯爷,也在那一战中殉了国。边南卫所指挥使梁奇辙却步步高升,擢入京畿,成了当朝三品大员。
穆裴之捏紧了茶杯,盯着穆裴轩,说:“穆裴轩,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别忘了,我们安南侯府世代戍边,是大梁臣子!你想想你身后侯府三百七十二口人,还有边军十八万将士,他们扬的是大梁旗,守的是大梁国土。”
穆裴轩下颌紧绷,却一言不发。
穆裴之看着穆裴轩,半晌,叹了声,神色又缓和了几分,说:“裴轩,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对父亲的死耿耿于怀,不过梁奇辙已经死了,一切就该到此为止。”
“他死了,可那又怎么样!”穆裴轩声音陡然拔高,“他死了,父亲便能活了,时时刻刻盯着我们唯恐我们生出二心的那一双双眼睛就消失了?”
“大哥你这些年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还不够憋屈窝囊吗?”
穆裴之沉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穆裴轩哑然。
穆裴之看着自己的同胞弟弟,道:“穆裴轩,你这些话要是让有心之人听见,等着侯府的就是灭顶之灾!到时候于家人没死,我们阖府上下先成了断头鬼。”
“今日我只当你因于家事,一时糊涂,胡言乱语,这些话,出了这个门,你不许再对人说第二遍。”
“回你的闻安院去,好好冷静冷静。”
穆裴轩拂袖而去。
穆裴之看着少年挺拔倔强的背影,叹了口气,将手中已经凉下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闻安院。
穆裴轩回去时,段临舟正搁下笔,按了按酸胀的眉心,听见脚步声,就看见了穆裴轩。
“回来了,“段临舟起了身,道:“于家人怎么样了?”
穆裴轩看着段临舟,说:“突逢巨变,不太好,于伯父一夜间白了头。”
段临舟怔了怔,叹了声,说:“于知州是个好官。”
穆裴轩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段临舟转开了话题,道:“忙碌了大半日,还没吃东西吧,”他吩咐流光去让厨房给穆裴轩弄吃的,穆裴轩说,“不用折腾了。”
他的目光没有从段临舟身上移开,道:“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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