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来有往了。
这人叫朱大虎,也是个山匪。
朱大虎是个中庸,名字糙,为人却有几分笑面虎的意思。周自瑾听着陆重和朱大虎话里话外的互相试探,陆重虚虚实实,表现得万分诚恳,倒真像是为了前途来投奔柴猛的,要不是周自瑾早知道他们的目的,几乎都要被陆重给骗了。
进了宅子,周自瑾就见到了柴猛。柴猛生得高大,方脸浓眉,掩不住的匪气,他见了陆重,就笑着迎了上来,道:“二当家。”
“草民陆重,见过柴将军,”陆重行了一个大礼,柴猛却未阻拦,只等他伏下身子,才虚抬一把,道,“二当家不必多礼,都是底下人不懂事,二当家来了,现在才告诉我,让二当家等了这么久。”
陆重笑道:“不久,不久,柴将军如今深得义王重用,自是公务繁忙,是陆某叨扰将军了。”
柴猛摆摆手,二人落了座,下人奉上茶,柴猛道:“二当家,喝茶,这茶是那什么钱员外送来的,说是雨前龙井,可惜咱是个粗人,也喝不出个好坏。”
陆重道:“品茶是那些文人富绅喜欢的,陆某是个粗人,再好的茶,也不如酒坊里的烈酒来得过瘾。”
柴猛哈哈大笑,冷不丁道:“可我听说那段氏的段老板就很喜欢茶,二当家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怎么,没沾上几分文气?”
陆重瞧了柴猛一眼,微微一笑,道:“道不同终究是道不同,时间再长,也做不成一路人。”
柴猛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没有说话。
陆重倏然起身,拱手道:“明人不说暗话,柴将军,陆某愿加入义军,为将军,为义王效犬马之劳。”
柴猛惊讶地睁大眼睛,说:“二当家,这怎么能行……”
陆重正色道:“陆某早已经不是什么二当家了,将军直呼陆某陆重便是。”
柴猛慢慢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不明白,陆二当家当年带着平岗寨的兄弟投入段氏商行,听闻那段老板也很器重二当家,二当家怎么舍得——”
陆重说:“将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当初我投段氏只不过是因为官兵逼得太狠,给兄弟们找条活路罢了。至于那段老板,”他扯了扯嘴角,道,“不瞒将军,段临舟中了剧毒,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他现在防我防得紧,只怕哪一天就要卸磨杀驴,将我赶出段氏。”
“像咱们这样的人,就算金盆洗手,又有谁会将咱们当做良民?”
“再说段临舟,当年也算是个人物,可现在是越病越糊涂,竟然心甘情愿像个坤泽一样嫁为人妇,”陆重道,“段氏说不定哪日就要改姓穆了,我陆重——不做朝廷走狗。”
他那几句话说得坚决,柴猛定定地看着陆重,笑了,道:“我当年就觉得二当家是个英雄人物,可惜那时没能和二当家结交……”
陆重叹息道:“当年实在是大哥太迂腐了,我从山下赶回来的时候,想劝劝大哥,可惜他不听劝,为此还与我生了气——”
柴猛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说:“陆二当家能加入义军,我自然欢迎至极,只不过,还需要请示义王。”
陆重闻言喜道:“多谢柴将军。”他朝周自瑾使了一个眼色,周自谨将一直抱着的匣子双手送了上来,打开正是一匣子金银珠宝,陆重说,“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柴猛面上笑容真切了几分,着人收下,却又为难道:“只不过,我这军中,只火头营正缺些人……”
陆重眉心跳了跳,面上露出几分不愉,却忍了下去,道:“火头营亦是军中士卒,也能建功立业。”
柴猛拍了拍陆重的肩膀,道:“二当家能如此想就再好不过了。”
陆重和周自瑾一行人出了大厅,有人是一道进去的,不平道:“二哥,他怎么能让你去火头营!”
陆重瞪了他一眼,脸上有几分不虞,却还是道:“火头营也不是不能立军功。”
等走远了,陆重脸上的恼意才消失,周自瑾瞧见了,睁大眼看着陆重,陆重哼笑了声,说:“依我的性子,怎么甘心做个火头军,若是太卑躬屈膝,岂不是告诉柴猛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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