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周自瑾惊咦了一声,说:“……那是安阳城。”
只见远处云雾缭绕里矗立着一座城,正是叛军所在的安阳城。居高临下看去,隐约可见安阳城内一座座房屋鳞次栉比,正当午时,或有袅袅炊烟徐徐升起,很有几分烟火气。
闻声几人也看了过去,徐英嘀咕道:“还挺好看的……原来安阳城内还有一条河。”
白练似的长河绕城而走,如同一面蜿蜒的水镜。
穆裴轩开口道:“那条河叫金河,金河于安阳就如同清河如瑞州。”
“安阳仰赖金河成了丰州的府城,可这些年来,安阳却从来不曾发生严重的水患,”穆裴轩道,“就连前年,瑞州为水患所苦,安阳也安然无恙。”
徐英愣了愣,一时间没有明白穆裴轩为什么突然说起了瑞州的水患。
周自瑾道:“这我知道,”他是丰州人,安阳离丰州不远,对丰州事或多或少有所耳闻,他侃侃而谈,“我听人说是六十年前,那时的安阳城知州秦怀生秦大人花了五年,在金河上游修了一道水坝,将金河改道,让它汇入了岷溪。秦大人还在安阳城内修了许多沟渠,从此安阳城内再也不曾有过内涝。”
“安阳城百姓感念秦大人恩德,在他辞世之后,还为他修了庙宇,至今香火旺盛。”
穆裴轩赞许地看了周自瑾一眼,他俯瞰着那座城池,声音平淡,道:“这三日暴雨,金河水必定上涨——”
徐英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方垣道:“郡王想水淹安阳?”
穆裴轩意外地看向方垣,方垣神色坦荡,不闪不避地和穆裴轩对视,一旁周自瑾也想通个中关节,目光微亮,道:“要是毁了那道水坝,河水灌入安阳——咱们岂不是就能轻易拿下安阳了!”
穆裴轩缓缓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想过。”
徐英先是一喜,旋即却想起了瑞州的水患,他犹豫道:“安阳城内的百姓怎么办?”
周自瑾踌躇片刻,低声道:“我看城中百姓都被九莲教蛊惑了,竟屡屡登城门襄助叛贼,如此行径和叛贼何异,我看,他们死不足惜——”
徐英说:“可那也只是一些人,一旦河水灌入安阳,其他百姓何辜?”
周自瑾哑然,下意识地看向穆裴轩。
穆裴轩看着远处的安阳城,道:“自瑾,你可还记得丰州的时疫?我们若是引水灌入安阳,和叛贼所为,又有何不同?”
周自瑾愣了愣,就听少年将帅波澜不惊道:“拿下安阳城固然重要,可我们拿下安阳城是为了平叛,还百姓一个太平安定。”
半晌,周自瑾抬手对穆裴轩行了一礼,低声道:“是自瑾浅薄了。”
穆裴轩摇摇头,道:“不必如此,我也曾有过这个念头,只不过不愿做刘子异之流罢了。”
突然,方垣道:“郡王殿下宅心仁厚,心系百姓,是瑞州之福。”
“秦大人费时五年方铸成那道水坝,又下过如此大雨,想毁也非易事,”方垣微微一笑,说,“这场暴雨虽于行军有碍,我倒想着他再下几日。”
穆裴轩目光落在面前的坤泽身上,坤泽年轻,一身粗布麻衣,掩不住那身温润的好气度,眼中却露出几分锋芒。方垣在瑞州城中素有才名,又和徐英是青梅竹马,穆裴轩当年也曾在青鹤书院读过书,二人也算认识有些年了。
穆裴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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