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灰布僧袍,一笑弥勒佛似的,透着股子喜气和俗世气。他和牧柯一起来给段临舟看过病,临走前,老和尚笑吟吟地对段临舟说,万般皆有缘法,施主是豁达之人,当宽心才是。
段临舟微怔,抬起头看着和尚那双睿智沉静的眼睛,浅浅笑了一下,说了声多谢大师。
洛迦山上远离人烟,每日暮鼓晨钟,别有一番意趣。
这一日,是个好天气,段临舟抬起脸,任由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脸上,他肤色是病态的白,剔透如易碎琉璃。他问流光:“郡王呢?”
流光想了想,摇摇头,说:“许是在和付统领议事吧,我去将郡王请来。”
段临舟道:“不用,我去看看。”
流光应了声,小心地扶着段临舟朝外走。无妄寺不大,走出寮房,穿过两道拱门,又过一道弯弯绕绕的回廊,无意间段临舟竟发觉自己到了无妄寺正殿。说来上山已经有半个月了,段临舟还是头一次走出寮房,他如今更是孱弱,只走了这么段路,就有些气喘。段临舟眼前有些发黑,他抬手抵在漆红的门上撑了撑,目光所及,地上皴裂的石板都是花的,看不真切,他摇了摇头,视线才变得清晰起来。
“公子?”身后的流光有些担忧。
段临舟摆了摆手,抬起头,余光却越过半开的门缝,看见了一道挺拔的背影。
是穆裴轩。
丈高的金身大佛悲悯地垂着眼睛,宝殿恢弘,越发显得人的渺小。穆裴轩就跪在蒲团上,双手合掌,闭着眼睛,极是虔诚认真的模样,也不知跪了多久。段临舟怔怔地看着,过了许久,才用力地闭了闭发胀的眼睛,对流光说:“扶我去那儿坐会儿。”
他指了指殿外的一处石凳,流光小心地将他搀扶了过去,段临舟坐定了,心口依旧被人掐揉似的生疼。兴许是他脸色太难看,流光道:“公子,是不是又疼了,我去请牧大夫来。”
“不必了,”段临舟说,“我坐会儿就好。”
段临舟喃喃地重复道:“我坐会儿就好。”
流光:“公子……”
段临舟道:“流光,我当初……不应当结这桩婚事。”
流光愣了下,望着段临舟,却见他眼中一抹极重的悲色,段临舟说:“我本就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一个将死之人,做什么要去搅和别人的人生,平白让人伤怀。”
流光一时间也讷讷不言,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当初段临舟说要嫁给穆裴轩时,他也想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什么非要嫁给穆裴轩。商贾官宦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在他心里,他们家公子就该娶个貌美良善的坤泽,能照顾段临舟最好。穆家门庭太高,段临舟又是自己谋来的亲事,难免要低人一头,要受委屈。
可段临舟嫁给穆裴轩高兴,流光也就高兴。他听着段临舟那话,没来由的鼻尖发酸,低声道:“……公子别说这不吉利的话,牧公子还有了悟大师,一定会有法子的。”
“您一定能逢凶化吉。”
段临舟没有说话。
“临舟?”穆裴轩走出殿外,一眼就看见了段临舟,他下意识地抖了抖袍子,掩盖久跪的褶皱,口中道,“怎么来了这儿?”
段临舟仰起脸看着穆裴轩,若无其事地笑笑,道:“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这里。”
穆裴轩见他精神尚可,便也笑道:“了悟大师也说,多走动走动对你身子好。”他扫了眼流光发红的眼睛,说,“出来时好像听见你们在说话,在聊什么?”
段临舟看了流光一眼,流光低下头,不吭声,段临舟站起身,道:“在说回了瑞州之后的事。”
穆裴轩喜欢他口中的“回了瑞州”几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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