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安开始,已过了酉正。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明月隐于云后。
并?未叫人通传,径直迈进门来,照见杨筠正踩在小几上与外甥女?说话,沈镜安不?动?声色地凝了李令仪一会?儿,数息后走上前来,含笑?道?:“许久不?见,珍珍可有想舅翁啊?”
杨筠年岁尚小,口齿还不?是很清晰,这会?子记性还算好了一些,先前一岁多?时,离了汴州小几个月,再见到沈镜安时,却像是忘了他?似的,直往施晏微身后躲,说什么也不?肯与他?亲近。
这一回并?没有怕他?,小脑袋瓜子里还记得他?是舅翁,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认真地点了点头,“想,想的。”
沈镜安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又开始正大光明地将?目光落到李令仪身上,感谢她这些时日照拂她们母女?。
李令仪莞尔笑?了笑?,打趣他?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客套话,未免太淘气了些。
于是沈镜安在她二人的视线中一把将?杨筠抱在怀里,掂了掂重?量后,感叹一句一句珍珍又长大了些,这才对着杨筠道?:“珍珍乖,舅翁带你去园子里摘花可好?”
杨筠听了这话,葡萄一样的眼睛里似要放出?光来,点头如捣药,笑?盈盈地道?:“我要摘,摘妃色的,大,大发发。”
沈镜安温声道?:“珍珍说的可是春日里的牡丹?这会?子可没有牡丹给珍珍摘,便只能委屈珍珍摘别的花了。”
杨筠似乎不?大听得懂他?说的话,只是大概知道?现在摘不?了她喜欢的那种花,嘟了嘟粉嫩嫩的小嘴,“好吧,那我,我就?摘点别的发。”
说完,催促沈镜安快些走去园子。
施晏微和李令仪无甚事做,吃了一口茶水,便也跟随在沈镜安身后进了园子。
李令仪识得不?少植物,主动?教杨筠认园子里的花草树木来,婢女?们则是一刻不?停地跟着她二人走。
沈镜安立在一棵桂子树下敛去面上笑?意,借着霞光的余晖,端详着施晏微,“三年过去,二娘的音容相貌分?毫未改,瞧着似乎比先前还圆润了一些,气色也更好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的美貌尚还十分?惹眼。
施晏微觉出?他?今日的心情不?似先前那样平静,似乎还存了些心事,便也止住笑?意。
“时下朝堂并?不?太平,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二娘近来少往外头去,若缺什么,只叫下面的人出?去采买就?是了。”
朝堂不?太平。施晏微思量着这几个字,大概能猜到,约莫是东宫的位置不?像先前那样稳固了。
而东宫亦察觉到危机,自是反击,前些日子才刚查出?一起?私盐案,隐约与康王一派有所牵扯。
江晁生性多?疑,心中原平已经倾斜的天平便又平衡回去一些。
康王不?甘心自己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就?此被打破,又叫王氏往江晁枕边吹风。
历朝历代,但凡儿子多?的帝王,儿子们争夺储君之位的过程大抵都是血腥残酷的。
江晁年纪大了,四个儿子正值壮年,前年,新册封的贵妃房氏又替她诞下一子,周岁未满就?封了兖王,足见江晁对他?的喜爱。
施晏微沉吟片刻,颔了颔首,想起?梁浅曾说她要去兖州拜访故人,不?由?心生担忧,因问道?:“令仪还要往兖州走上一遭,阿舅以为这会?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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