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觉在后面看着,一脸疑惑地挠挠后脑勺:他自知自己这点子智慧,与父亲相比是绝不够看的,但他偶尔也觉得,父亲是否有些矫枉过正。公子看上去……好的很。
他当然知道公子性格内敛稳重, 绝不会在人?前哭泣或流露悲伤, 只是他未免也——太正常了。
正常的吃饭, 正常的休息, 正常的参与朝政。
甚至于,他的状态与曾经?姜家未出事那时, 也没看出有多大分别。
他没少?劝谏父亲,公子性格之?坚韧,世所罕见。最痛苦的时候已?经?熬过去,过后便会渐渐淡化,直至痊愈,父亲无?需太过担心。
可父亲从来不听?,只是叹息。
范觉若有所思转身?往回?走,拐一个弯,正碰上管事,拦住他问?:“近来大人?可有安枕?夜里失眠之?时多不多?”
管事摇头:“大人?好的很,夜夜按时休息。”
“请脉的大夫也没说旁的吧?”
“这不知,大人?不太愿意让大夫瞧,不过大夫瞧他面色就说大人?身?体康健,又闻听?他作息规律,这么些时日下来,的确连个小病小灾都没有。”
范觉嘶了一声:“但是前阵子,他陡然清减,既然饮食规律,怎么还是愈发消瘦?”
管事也不知道:“许是大人?脾胃失和?哦,对了,近日大人?似乎有些挑食呢。”
“挑食?”
“嗯……大人?对每日的菜品只吃离他最近的那一盘,剩下的都不动一口。”
范觉琢磨这事透着古怪:“离他最近的那盘菜是他素日里喜欢的吗?”
管家道:“以在下之?见,大人?并无?任何喜爱的吃食。他虽然用膳食挑剔,可言语中并未斥责,不上心的样子。”
“毕竟他日日忙碌,也许顾不上这些吧。”
日日忙碌,范觉回?头向偏厅紧闭的门望去:公子,他究竟在忙些什么呢?
*
宴云笺在圆桌旁坐下。
桌上摆好了菜,他也没注意是什么,拾起筷子,夹起什么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吞咽。
虽然垂着眼眸,目光却并未聚焦在菜色上,筷子随意下去,夹到什么便放进?口中什么。
食物入口咀嚼,与此?同时,腹中涌上熟悉的恶心感。
他面无?表情?,垂在桌下的手慢慢攥成拳,对抗着身?体本能抗拒,拼力将这口不知是什么的食物吞咽下去。
咽下去,再继续。才吃两口,他额上已?布满了细密冷汗。
执筷的手微顿,平复片刻后,他再次伸向瓷盘,在空中停留一会,慢慢放下。
为何这般安静。
想了想,宴云笺起身?去书柜中随意拿了一本书,折返回?来,推开窗户。
料峭寒风猛的吹进?来,将他额前碎发都吹乱了些许。
将书放置在窗台上,因着寒风,书页被吹的哗啦啦作响,声音欢快活泼,像是有人?翻动一样。
宴云笺眉眼细致温柔,再次回?到桌边坐下。
大开的窗户,吹进?风骤然带走桌上饭菜的热气,蒙上些许细细灰尘。
他不在意,重新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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