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愉悦的神色联系起来?。
那个被他用心保护过的兄弟,最终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了他手中。
好半天,范怀仁双膝一软,一点一点跪了下?来?:“公子,虽然……听闻此事,我分外痛心,但我痛心的缘故是为了公子你啊……我没想到,您最终真的可以下?得?去手……”
宴云笺道:“我身?为兄长,清理门?户,有何下?不去手。”
“可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
“因为忘恩负义,薛庆历如是,薛琰亦然。”
范怀仁闭上眼睛,他最怕的,就?是宴云笺这么?说。
薛家父子死?有余辜,就?算薛琰是他大昭血脉,他也确实不配做先帝的儿子。比起这两个杂碎的死?,他更在意的是这背后宴云笺的想法。
对待旁人?都如此严惩,对待自己,又该如何?
他越安静,越叫人?恐惧。
不哭闹,不打骂自己,按时吃饭歇息,从不叫人?操心。甚至加入工匠队伍中,亲手修建姜氏的安灵塔——不了解他的人?,会觉得?他无动于衷,已经走出阴影了。
范怀仁喉结滚动,张了张嘴,几番组织语言:“公子,您一向?对自己的要求比旁人?要高……你这样惩罚薛家,是也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吗?我听范觉说,皇后娘娘已从宫中出来?,她人?现在在哪?她……”
他微微一顿,目光看向?宴云笺小壁,那空了一块肉格外狰狞。
他不忍再往下?说。
“母亲并非凡弱女子,既已挣脱牢笼,自有她的去处。”
“那您呢?您日日眼看着安灵塔修建起来?,您心中是怎么?想的?”范怀仁低声,重复道,“公子,算我求你,放过自己吧。”
“放过自己。”宴云笺一字一顿,慢慢品尝一遍这四字。
他坐在满地爻埙之中,连薄唇轻动都充满凄绝。
“公子这样聪慧,难道不明白吗?若论忘恩负义,薛家当之无愧。他们落井下?石,自是该死?。可是您——您是被人?陷害呀!”
宴云笺慢慢眨了下?眼,手指微松,放下?刻刀和爻埙。
他抬眸,眼眸像一池月光下?的金色湖泊。
“范先生,您不必再为我找借口了。我爱恨颠倒,所做之事并非出自本?心——可终究,我还是做了。”
他说:“任何对我的解释,听上去,都像是企图脱罪。”
范怀仁失声道:“不是——”
“范先生,你陪我说说话吧。”
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口说过话了,宴云笺想了一会儿,低声道:“我凌迟薛琰的时候,好像被他看穿了。”
“他一早被我命人?割了舌,发不出声音来?,开始时,只不断开合嘴唇向?我求饶。后来?他看出我心智极坚,断断不会放过他,便不再求饶,而是换了方向?。”
“他大口喘.息着,对我笑,嘴唇张合,说的是‘姜眠滋味不错’。”
范怀仁一下?子栽倒下?去,手掌触地咔嚓一声,按碎了一个爻埙。尖锐的木屑刺破肌肤,他却浑然不觉,一双苍老的眼大睁着。
宴云笺与他对视,语气?还是那么?平静:“范先生,你说阿眠恨不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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