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很?轻很?轻,带着颤音的声音。
姜眠终于注意宴云笺的神色——他目光显出些许空茫,瞳孔微微涣散,像是凝望着一个泡沫一般的梦。
他像不认识自己,明?明?满眼都是她, 还?轻之又轻问:“是……是阿眠么?”
卑微确认, 脆弱的随时都会溃塌。
这?样的语气?……一个念头落入脑海, 姜眠屏住呼吸, 唇瓣微微一动,下一瞬, 见宴云笺脱力一般,双腿一软,瘫跪在?地。
他恍惚伸手去握姜眠的裙摆,摸到?那片真实可触的布料。一直屏住的呼吸陡然一松,水汽迅速无声地盈聚双眼。
是他的阿眠,真的是他的阿眠。
宴云笺抬头,唇角弯起笑?,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阿眠……阿眠……阿眠……”他声声唤她。
“你还?活着……”他目光寸寸描摹眼前姑娘。她还?是那样娇憨明?朗,从发丝到?指尖都精致干净,找不到?经受痛苦与折磨的痕迹。
长久压在?胸腔中的一口气?松下来,梁骨都随之弯了几分。宴云笺仰头痴痴笑?着,眼泪从眼眶不断落下:“对不起……对不起阿眠,谢谢你还?活着……”
他的阿眠活着,还?这?样的好,这?样的好。
乌昭神明?在?上,便是这?一刻永坠十八层地狱,尝尽酷刑,万劫不复永不超生,也甘之如饴,满怀感恩。
宴云笺不敢碰触姜眠更多,只用两?根手指轻轻抓着她裙边。如此已?是苍天厚爱,他抓着这?根最后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又哭又笑?,如痴如癫。
姜眠看见他不断发抖的肩膀,连带着他碎发中夹杂那许多无法忽略的白发。这?一刻,所有念头连同历史轨迹一同脱离脑海,他们?二人,就仿佛游离在?时空之外。
她蹲下来,而他抬头。
眼前这?个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掉的人,小心翼翼看自己,仿佛等待审判的囚徒。
姜眠哽咽小声道:“阿笺哥哥你……你回来了?”
宴云笺颤声:“你还?肯这?样唤我?”
姜眠渐渐有了实感。眼前这?个人不是恨她入骨的宴云笺,是与她生活五年、待她疼宠入骨温柔怜惜的旧人。
天大的委屈冲上头顶:“是……那时是你说再不准我这?样唤你的。”
这?话令宴云笺几不被当胸捅一刀,喃喃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样,阿眠,对不起,是我该死。”
他满眼祈求,痛声道:“阿眠,你要杀要剐都好,求你不要这?么伤心……”
伤心?
经他这?么一说,姜眠才敢回头去望这?一段时间来,她始终不敢触碰的那些事?——路是自己选的,当初就知道日后会是什么结果。但既然选了,就不会回头。她只当她的阿笺哥哥和历史上的宴云笺不是同一个人。
想?法理?智豁达,这?一路走来竟也并不觉沉重:或许是内心深处很?明?白,能够让她肆无忌惮撒娇发脾气?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一个人不曾软弱,也不觉撑的辛苦。
而现在?,他回来了。
变回她的阿笺哥哥,就在?她眼前。
姜眠以为方才自己的委屈已?是无以复加,却不成想?这?情?绪愈发扩散,鼻尖一酸,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
她用手背一抹,倔强地去扯自己裙摆:“你别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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