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曜。
明明赫连曜只叫了他的名字,他却动也不敢动了。
赫连曜的目光没在秦甫周行那边停留,眼眸里似乎带着几分讥诮,对徐达李桢道:“我们走。”
徐达李桢誓死要让周行派兵支援霁州和徐州潞州,此刻没达到目的,一万个不想走。
可是开口的是赫连曜,是暗中将他们这一众官员整合到一起,与曾经的郑德泽,现在的秦甫等人分庭抗礼的人,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赫连曜身上,退出大殿。
一行人齐聚靖国侯府,一路上焦急得头发都要立起来的徐达和李桢彻底忍不住了,急切地站在赫连曜跟前:“侯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陛下龙体欠安——”
赫连曜抬手:“真欠安,还是假欠安,你我心知肚明。”
“陛下他心中早已倾向秦甫等人的提议,退至凌江以南,踞天险而苟活。”
徐达,李桢,以及一些朝廷官员身体一怔,面上露出痛苦和茫然,以及悲愤。
在官场浸淫数年的他们,真的没有看出陛下这次的异样,来得太巧合了吗?
可他们除了劝谏陛下,别无他法,陛下是大越的天,是大越的主心骨,哪怕这个天,这根主心骨有些问题,他们也要撑着,不能让这片天塌下来,让主心骨断掉。
身为人臣,劝谏君主,为百姓谋福祉,是他们该做,应做的。
赫连曜目光坚定,一字一句地道:“京都绝不能退,这一退,北方各州府百姓将会被东来国齐国敌军蹂躏,大越气数不再。”
“徐达,我会命人立刻仿制西大营的兵符,和任命尚启为将的圣旨,届时,陛下身边的陈福会亲自带着这两样东西,去西大营,尽快奔赴徐州潞州。”
他看似无波无澜的一番话,在场的数位大臣目光怔愣,身体停顿。
老侯爷的目光也沉了几分,看着自己的儿子。
徐达的脑袋都是懵的,“侯爷,仿制兵符,假传圣旨,都是重罪,您——”
徐达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嘴唇颤抖,不敢置信:“侯爷,您要做那乱臣贼子吗?”
不少反应过来的大臣纷纷看向赫连曜。
他们这些人,要么出自京都勋贵之家,要么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通过科举,直上青云。
然而无论哪条路,他们最先学的,就是忠君二字。
但是现在赫连曜要做的事,与他们背道而驰。
靖国侯府的蘅霄院里,突然之间不复刚才的吵嚷,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几乎快一年,在外人面前从来以残废形象示人,下半身没离开过椅子的赫连曜手撑着两边扶手,慢慢地站了起来。
一米九几的身高,以绝对的鹤立鸡群的态势立在众位大臣面前,赫连曜道:“自今日起,这乱臣贼子我赫连曜做了又何妨,诸位,是走是留皆随心,我绝不阻拦。”
“……”
跟来的所有大臣用惊异,骇然,敬佩等种种目光望着他。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身体健全的赫连曜有多么地令敌人害怕,令追随他的人心甘情愿地拜服。
哪怕如今大越局势十分不妙,但只要赫连曜恢复一事传出去,都能让东来国和齐国投鼠忌器,至少,不会再这么肆无忌惮地掐着大越的脖子,直入腹地。
徐达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话,他脸上的神情犹如被风吹动的云,不停地变幻着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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