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待要再说,秦州刺史方良赶到了。
说起秦州刺史这个官职,原本是属于李闻鹊及其老上司沈源的。
沈源身死之后,皇帝力排众议,让李闻鹊担任秦州刺史,整顿军备,准备战事,后来果然在对柔然的战争里大获全胜,朝廷由此收回张掖郡等地,设立西州都护府,任命李闻鹊为首任西州大都护,驻守边疆。
这样一来,再让李闻鹊兼任秦州刺史,显然就有些不合适了,所以这个职位就落到了秦州所辖的郡治,天水郡郡守方良头上。
也就是说,方良现在不仅是秦州刺史,也身兼天水郡郡守,军政一把抓。
这种刺史兼任郡守的任命,在时下不算稀罕。
方良今年已过天命,但须发早白,远远看着,广袖舒袍,像儒雅先生多过于封疆大吏。
他骑着马在不远处停下,大步走来时倒有几分武将的气势了,只是到了面前,拱手行礼时,语调倒是与外表一般不疾不徐,如林下之风。
“殿下恕罪,陆少卿恕罪,老臣来迟了,还请快快入城,待晚上洗尘宴上,老臣再亲自向二位赔罪!”
他鬓发几缕凌乱,额上有汗,看着倒真是从别的地方急匆匆赶过来的。
公主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大雪成灾,辛苦方翁奔波了,我等只要有个栖息之地稍作歇息便可,至于洗尘与否,不甚重要。”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方良一揖到底:“多谢殿下体恤,老臣感激不尽!”
他显然也是忙极了,无暇与公主他们多寒暄,将人迎进去之后,亲自当作公主前驱,将马车领到官驿,让众人好生歇息之后,又风尘仆仆离开了。
被留下的崔千再三向他们赔罪,又亲自带着他们进城,前往官驿。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聚集在城墙下面的流民见车队进城,也跟着一拥而上,想混在车队后面跟着进去,被眼尖的士兵拦住,差点就要酿成骚乱。
陆惟及时看见,让崔千放了前面一部分人进来,后面的则舍出一部分干粮换取对方心甘情愿留在城外。
崔千苦着脸劝他:“陆郎君,你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十个,这些人是饿极了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他们现在能要人一碗粥,进了城就会得寸进尺,要人命,这城里已经收容许多人了,再多也容纳不下了!”
陆惟淡淡道:“我救他们,也是救你们,这些人在城外越聚越多,城门总不可能一直不开吧,等他们走投无路,就会孤注一掷,到时候再给一碗粥,也满足不了了了。”
他的视线从崔千胖乎乎的脸上移开,最终落在对方的腰带上。
腰带是金子做的,上面雕刻麻姑献寿与天女散花,即便在这样的阴天,腰带也并不减损半分辉色。
崔千注意到陆惟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
陆惟什么也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心虚之后,则是微微的恼怒。
崔千有种被看穿了的恼羞成怒。
他觉得你陆惟高门世家出身,用的民脂民膏不会比我少,凭什么就用这种目光来看我,你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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