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大笑起来。
“有公主此言足矣,我也算死得不冤!”
笑声之中,既有张狂,亦有不甘。
然而,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方良忽然往前撞去!
李闻鹊带来的人下意识护在他身前,抽刀出鞘,方良却双手抓住刀锋,往自己身上用力捅去!
血溅三尺,兵刃穿身!
方良气绝。
反是无意间当了刽子手的兵卒吓了一大跳,松手任凭方良抓着刀倒在地上。
“将他葬了吧。”公主对李闻鹊道。
李闻鹊点点头,对这位昔日同僚也没什么辱尸的心思。
“殿下放心,我来善后。”
城里现在乱哄哄的,但最麻烦的问题已经解决。
公主精力不支,勉强撑着一口气回到官驿,就直接倒下。
雨落从城南赶来,一边哭一边为她上麻沸散,再清洗伤口,擦药包扎。
陆惟那边伤得更重,他直接就昏迷过去,半夜还发起高烧,城中动荡,大夫难寻,陆无事又是一番奔波。
这些事情,公主和陆惟都不甚了了。
雨落在屋子里点了安眠的香,加上麻沸散消除了疼痛的感觉,疲惫潮水般涌来,催令她进入深眠。
公主这一觉自然睡得不甚安稳,但比起这些日子在上邽城的处境,已经算好太多了,中间她迷迷糊糊醒过来两回,一顿喝了碗鸡汤,一顿吃了碗米粥,又躺下去接着睡。
幔帐之外,香料通过袅袅轻烟散尽屋子。
公主感觉自己像躺在一艘大海之上的小舟,随波荡漾,平静时上下浮动,汹涌时巨浪滔天,小舟也随之身不由己,在海浪中剧烈颠簸。
直到她被叫醒。
“殿下,殿下……”
公主蹙着眉,慢慢睁开眼睛。
意识回笼的一个感觉是,伤口又开始疼了。
雨落小心扶她起来喝水,歉然道:“李都护那边有急事,想见您。还有章钤那边捉到了正要逃跑的周逢春,想请示您怎么处置此人。”
被扰醒了大梦的公主下意识道:“这些事,交给陆惟就好了。”
雨落:“陆郎君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接过杯盏喝水的公主停了动作。
要是陆惟只昏迷了半天,雨落肯定不会特意来喊醒她的。
“我从回来,睡了多久?”
“整整三日三夜了,先前奴婢在安神汤里放多了酸枣仁,想让您睡踏实一些。”雨落道。
也就是说,陆惟发了三天的烧,不仅没退,人也没醒。
公主蹙:“大夫怎么说?”
雨落面露迟疑:“该喝的药,陆无事都强灌进去了,大夫说,再不退烧,他也无能为力,让我们去长安,那里名医多,也许有办法。”
可要真等去了长安,恐怕人早就烧坏了。
公主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帮我更衣,我去看看他。”
药刚灌下去没多久,陆惟身体的热度其实已经比先前降下不少了,但摸在额头依旧能感觉烫意。
陆无事各种办法都试过了,依旧没法让陆惟退烧——他受的伤实在太重了。
再这样下去,只会导致最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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