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气笑了:“你就是哄哄我,让我开心片刻又何妨呢?别忘了你是个倒霉鬼,我要是出事,指定把你拉下水!”
陆惟嘴角也卷起弧度:“我这是未雨绸缪,让殿下早日放弃幻想,直面现实,方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至于拉下水,早在我护送殿下启程起,就已经在水里了,幸好臣水性不错,到现在还没淹死。”
公主抬起下巴:“善水者溺于水,待回长安,你这倒霉鬼还是离我远些的话,免得将霉气都沾我身上了!”
陆惟心说你自己金口玉言答应上我的贼船,这船早就离岸,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
但他终究不是杨园,不是个有言必回的杠精,便只是闭上嘴,回以微微一笑。
……
天蒙蒙亮,城门刚刚打开。
从城外担着担子叫卖的,急着入城寻访亲友的,都忙忙一拥而入,须臾四散。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年轻人。
他走得极慢,像是过来游览风物的士子,偏偏他穿着简朴,又不似那等成日不愁吃喝的世家子弟。
士兵看着他交了铜钱拿到凭证,又看看他弱不禁风的体格,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谁知此人刚过城门没几步,竟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他朝着北面磕了三个响头,又起来,下跪,磕头。
如此反复三次,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他在原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又朝前慢慢走了十来步,重新跪下,磕头,行礼。
上邽城又不是佛道圣地,没有什么朝圣的古迹,从来没有人在此地作出如此怪异的行径,一时间连士卒也没有上前去拦,所有人都愣愣看着这人一路走向城中大道,议论纷纷。
年轻人身形消瘦,走了不过数十步,行了几次三跪九叩,脸色就越发清白,身体摇摇欲坠,有些承受不住的孱弱,但他仍咬牙坚持,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他这副作派到底要做什么,又要往哪去,偶有好事者趋前来问,他也不作回答,继续跪自己的,磕自己的头。
“莫不是许了什么愿,这是在还愿?”
“谁家许愿不是在寺庙啊,在大街上还愿?”
“这城里不是有座玉佛寺么?”
“那寺庙都荒废多少年了,连里头的佛像金漆都掉了,和尚全跑光了,谁会去那里上香啊!”
“我看他倒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在受罚的吧?”
“谁家会罚下人在城里边走边跪啊,这不是在外面丢人么,再说了,前阵子乱事刚刚过去,这城里都死了多少人,谁会在这时候触霉头,不怕被降罪吗?”
七嘴八舌的议论在他耳边炸开,但年轻人恍若未闻,依旧朝前走,走够十步,然后下跪,磕头。
今日没有雨雪,天气晴朗,但再晴朗的天气也是初春,寒意料峭,旁人都恨不得将厚衣服裹着不脱,此人身上却只穿了单衣和外袍,纵然那棉外袍要厚一些,也抵挡不住这样一路走一路跪的刺骨和疲惫。
陆惟是在听见天水书院起火的消息之后,听见这个古怪年轻人的消息。
昨夜他与公主讨论之后,今天一大早,陆惟就让陆无事去天水书院调集书院学子的功课,对外的说法是要从这些人平日功课里挑选一些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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