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黑烟已经被雨水扑灭。
地上躺着五六具同样穿着黑马甲的尸体,血水在雨里蜿蜒漫开。
雨珠冰冷,许知奚拾起这群人飞落在一旁的枪,松开枪栓,看到里面还有三发子弹。
他又走近些,鞋尖顶着尸体的肩胛骨翻了个身,雨水浇湿的单衣粘在尸体背上,隐约透出的皮肤上没有任何标记纹身,后腰上的生命检测仪显示确认全部死亡。
撞得稀碎的面包车敞着后备箱,里面有一个坏掉的信号屏蔽器。
看样子是楚彻在解决这群人的时候顺便破坏了屏蔽器,难怪放电信号在刚刚才得以传来。
许知奚撇撇嘴,想不出自己哪来的仇家要灭他口。
货车在一阵令人心惊的混乱闷响里撞毁,轰天裂地里亮起两声尖锐鸣笛音,那辆散着血腥味的警车有条不紊地倒退着,慢慢停在了他身边。
驾驶座的男人眉眼锋利,头发抓起向后梳去,几缕碎发垂在额前。他穿着一件厚长风衣,风衣里是警署的工作衬衫,脚底的长靴压在越速刹车的踏板上,正垂眼挑着扎进黑皮手套里的碎玻璃。
许知奚看他一眼,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歪着脑袋对他笑:“晚上好哦。”
“现在是凌晨。”楚彻把厚风衣脱下来,顺手丢给他。
许知奚接住衣服,满足地埋头闻了闻,水珠打湿衣面染出一片水渍,他被熟悉的气味包裹其中。
楚彻在中控屏内打开导航,挡风玻璃上浮现出一个灰白色的箭头,自动驾驶系统驭使车子向弯弯绕绕的巷子外去。
楚彻将挑干净玻璃碴的手套扯下来,拿出应急药箱,侧过头看许知奚:“哪里伤了?”
“没怎么伤。”许知奚低头看向腰际。
落地时子弹从他腰间擦过,黑色衬衫被撕开一条长疤,露出裹在劲瘦腰身上的几层白纱。
白蕾纱束腰是楚彻在家里给他缠上的,子弹将束腰划得皮开肉绽,雨水把浅浅几点血迹洇成骇人的一大片。
他撕开白纱,擦伤其实并不严重,只有一道边缘粗糙的细长伤口,这道伤正巧停在一只黑色蝴蝶的触角上。
黑笔画在皮肤上的蝴蝶,笔锋凌厉,漂亮的翅膀从胯骨蔓延到胸侧,鲜红的血落在蝶翅上,平添几分妖冶怪诞。
许知奚用白纱擦了擦血渍,不以为意地给楚彻展示:“看,更好看了。”
楚彻目光落在蝶翅的那片红,瞧了一会儿又向下滑去,停在许知奚的小臂上,那里有大片触目惊心的擦伤。
他从警车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环状物,上面烙印着警署的星形标志,瞧起来像个起瓶器,他动作娴熟地在银铐上一撬,手铐应声而落。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许知奚把胳膊伸过去,让楚彻捧着擦酒精,“货车上的人要杀我?”
楚彻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说来话长,先带你回寄生市。”
回?
许知奚这才转头看向前方。
车子驶出小巷,巷口外接一条宽阔的街,两侧直耸云霄的高楼至此各自铺展开,眼前的公路在尽头分岔两路,一路直入地下,一路斜飞上天,多层立交长桥横架半空,车水马龙撵着雨水与灰尘从头顶呼啸而过,遥远处立着数不清的塔吊和起重机。
雨雾里只有交通信号灯亮着蒙蒙的光,在这片灰暗的世界里有些刺眼,高楼内的窗口大部分是灰暗的,仿佛整个天地都被笼上一层厚重的土灰,手指一抹能堆出一个土堆。
许知奚知道这是哪里。
这地方是源谷——距离那个光怪陆离的寄生市有一整个白天的货车车程。
眼前光线蓦地暗下来,阴影笼在头顶,是楚彻俯身环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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