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我让人买张一模一样的床,把小晟房间的换了。念念,这儿也是你的家,得早点习惯。”
“嗯,我知道了。谢谢哥。”余念假装打了个哈欠,“我们先走了。”
梁颂泽叫来保姆,“安排司机送他们。”
回程的路上,梁颂晟的手机不断响。
余念说:“接吧,好像挺急的。”
梁颂晟接通电话,说着些专业术语。
听意思,应该是手术过程中出现了问题,梁颂晟正进行口头指导,看状态,似乎很棘手。
梁颂晟坐在车上讲着电话,但在几公里以外的手术床上,躺着的却是条鲜活的生命。
年三十的夜晚,道路昏暗空旷,每隔几百米,就能看到几个燃放烟花的人。
余念靠在窗边,街道狭窄冗长,树枝干秃秃的,唯一灿烂的烟花,也只有眨眼那么一下。
他收了收衣领。
过年了,可是好冷啊。
车停在别墅门口,梁颂晟仍在打电话。
余念下了车,转头对司机说:“麻烦把梁先生送去省医院。”
梁颂晟解安全带的手静止,电话里还能听到对方的询问。
“放心,我不会和哥说的。”余念露出小虎牙,“快去吧,除夕每年都有,但生命没了就真没了。”
梁颂晟眼底有担忧,“你呢?”
余念打了个哈欠,“我没事啊,好困,要睡觉了。”
梁颂晟按安全带的手彻底松开,“我会尽快回来。”
“嗯,拜拜。”余念挥挥手,关上了车门。
黑色商务车渐行渐远,扫起了路边的枯叶和深冬的风。
余念嘴角的弯月落了下去。
他掏出兜里的玫瑰瓣,被揉得稀碎,怎么都拼不全。
二十四小时超市放着喜庆的歌,门前的风铃反射路灯的光,余念的世界水汽朦胧。
他看远处的万家灯火,又看寂若无人的街道。
爷爷说过,爸妈临走之前,也抱着他说过相同的话。
会尽快回来。
尽快回来。
尽快。
尽快到底有多快。
*
余念坐长毛地毯上,他点开直播间,设置了登陆密码。
直播间空荡荡的弹幕屏不太习惯,他确认了在线人数为零。
余念把手机架在方便的位置,抱着双腿,下巴垫在膝盖上。
“米娜桑晚上好呀,抱歉我设置了密码,不是不想让大家看,是不想过年打扰你们,可我自己又有点寂寞。”
“好吧,我撒谎了,我就是害怕让你们看,不想被看到难过的我、不开心的我、还有孤零零的我。”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其实我没有爸爸的。我原本也有个幸福的家庭,父母恩爱、家庭和睦,我是他们最爱的宝贝。”
“但在我三岁那年,爸妈不幸在车祸中去世。”余念强颜欢笑,泪水躲藏不住,“而大年三十,就是他们的忌日。”
“但我那时太小了,没有太多的印象。我记得更清楚的是,大年三十的后一天是爷爷的生日。”
“以前,每年的这一天,爷爷都会陪我熬夜守岁。”
“爷爷总说,他要身体健康、要慢点老、要陪着我长大,要我永远不孤单。”
“爷爷真的很努力,他活到了九十八岁,但还是离开我了。”
“从此以后,就没人陪我守岁了,今年过年,念念又是一个人了。”
余念闷进臂弯里,“可我都十八岁,是成年人了,为什么还是觉得孤单,还是会想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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