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青百姓,一旦提起昆吾供奉的鬼,总会先是一阵惶恐,继而恨得咬牙切齿,这副面孔闻卿再熟悉不过,初时他尚且不解,后来一度麻木,直到现在,他终于能够淡然面对——
他当初救下疏勒百姓顺手为之,本无意求取什么,但这百年间的确有数十少女因他而死,这笔账糊涂的确是他的。
念及此,闻卿又想到中元节那日,在朱宅内院床榻上,瞧见的那一团蜷缩的身影。
也不知朱菀那小丫头在服下自己的鬼血后,身上鬼咒可有好转?
岂料孟极根本不听他的,粗声粗气喝道:“若算她说得对,那山鬼十恶不赦,占据一方,那他便是疏勒州的鬼王,其他小鬼怎么敢在他的地盘上闹事?”
水云儿脚步一顿:“从前的确没有。但就从这个月起,镇子里频频有人看见脏东西,不止朱家,连带着那条街,每到夜半,都会听到咯咯的磨牙声音,看家护院的狗时常被偷,最严重的……还有一个年轻人,夜半出了门便再没回来……”
说到这里,水云儿在手臂上反复摩擦,似是觉得冷,连声音也压低了不少:“这段时间闹得人心惶惶。有人猜是山君不中用了,管不住手底的小鬼,所以他才亲自出面,叫我们把菀儿送过去。毕竟菀儿……是七月七日生的纯阴童女。”
“哈。”听到这里,闻卿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分析倒是丝丝入理,环环相扣,像是讲故事。我猜,这番推测,是出自说书先生之口,是不是?”
水云儿脸上纳罕:“少爷怎知道?”
闻卿弯起唇角,与孟极对视一眼后,笑道:“那老先生一张巧嘴,能将白马说成黑的,脸皮比城墙还厚,若非蓬莱仙岛隐世不出,他的名声恐怕早传到仙人耳中去了。”
说罢,闻卿又将早些时候红奴与那老乌龟的争执当做笑话讲了,水云儿听完,总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是呀,他后来还真的跑到那姐姐的桌边,与她讨要茶水呢。”
两人你来我往,水云儿脸上愁容总算淡去几分。
“喂,走了这老半天,怎还没……阿嚏!”闷头跟在闻卿身后的孟极,突然吼了一声,然而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忽地打了个喷嚏,将水云儿吓得险些跳起来,手中灯笼也被她丢了出去。
那根挑着灯笼的竹杆在空中划出弧线,没等落地,就被一只苍白的手轻巧握住,闻卿重新将木杆递给水云儿,温声安慰道:“莫怕,他是我家奴,虽然看着凶,脾气却好得不得了。”
说完,瞪了孟极一眼:“喂,哪有你这样对待姑娘的?快道歉。”
少年音色清脆响亮,尾音带着惯有的卷翘,虽然是呵斥,但在这虫鸣都闻不见的夜里,若是仔细咂摸,却又能品出一分并不明显的纵容。
“哼!”孟极梗着脖子不理。
闻卿一把拽住这豹身后不耐烦地左右乱甩的尾巴。
孟极眼睛瞪得溜圆。
“道歉。”闻卿道,将那尾巴揉来揉去。
孟极擦擦鼻子,粗着嗓子道:“姑娘,我没吓你,别怕我。”
再看水云儿,眼神游移,明显害怕。
“不过你先告诉我,这难闻腥味从哪里钻来?那个徐娘子藏在哪了?”孟极说着,把水云儿扒拉到一边,“离少爷远点。”
他们二人跟着这小丫头绕过茶亭后面的假山池塘,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向北缓步而行,早就不知道走了多久,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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