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闻卿问道。
徐娘子点头:“那文士应与安王……关系匪浅。”
大淼尚水德,以玄色为尊,除天潢贵胄,便只有王室与极亲密的人才有资格穿着与玄色相近的衣袍。而徐娘子口中的那文人所穿玄青长袍,便是除天家血脉以及御赐袍服以外,寻常人所能穿戴的最显贵之色。
“那文士订下一间天字房,以及两间地字房。”徐娘子补充道。
四人三间房,那文士宿在哪里,已经再清楚不过。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闻卿再装作不懂便是故意了,只得应了一句:“旁人只道那安王妃婚后三年无所出,是德行有失。岂知安王所好,并非女子。”
“哎!”徐娘子却并不买账,“山君,老婆子我刚刚在这里看得清楚,那只豹子的眼神,恨不得一口将您吃了哟。”
徐娘子虽然仍是肉体凡胎,可毕竟吃了这许多年的灵丹妙药,不但耳聪目明,像闻卿随手施展的低等化形术也能一眼看穿。因此方才两人在外堂那般动静,也早被她看在眼里。
“他是本座灵宠。”闻卿生硬解释道。
“无论是什么。”徐娘子继续道,“山君是神仙似的人物,可那位公子却终究还有一颗凡心。若山君无意,还是不要招惹了罢。”
闻卿苦笑,前世孽缘,今世连心契,又岂是他想躲,便能躲得开的?
“老婆子这一辈子欠过不少债,拼了这身命才还的七七八八,可只有一样,我自知要永远地欠下了。”说到这里,徐娘子一顿,“山君可知道是什么?”
闻卿想起五十年前天火之灾后,倒塌的风醉居残骸下,挖出的那具枯焦尸体。
“情债。”徐娘子道。
“本座有分寸。”知道从徐娘子口中也无法挖出更多的消息,闻卿索性走到外堂,翻出一把被孟极砸得只剩三条腿的木椅,轻飘飘坐了上去,“本座这几日在风醉居住下,徐娘子好生将养身体,若有不适,随时告知本座。”
“我这就叫云儿腾出一间上房……”
“不必。”闻卿道,“那小道士住在哪间?在隔壁腾出一间空房即可。”
“一间?”
“对,就是一间。”恰在此时,支窗缝隙中露出一双眼睛来,徐娘子吓得惊叫一声,孟极一面笑她胆小,单手扣着房檐,轻巧翻身落地,风一般冲到闻卿面前,“阿卿,热乎的。”
一阵牛乳清香钻进鼻孔,孟极半跪在闻卿面前,抬起的左臂上挂着七八个食盒,炫耀般地仰着下巴,脸上哪还有半点刚出门时的怒意?
闻卿也被孟极笑意感染,顺手在他下巴轻轻一挠,孟极眯起眼睛,身后长尾高高翘起,将下巴仰得更高,显然想让他再挠。
“公子竟买了丰乐楼的炙子乳羊?闻着好香。”徐娘子的声音突兀插了进来。闻卿一顿,旋即想到自己与徐娘子方才对话,手僵在半空。
然而孟极此刻显然兴致极高,连带着对外人也和颜悦色不少:“我见许多人在那里排着队,便猜到一定是好吃的。”
“这乳羊一个时辰才出一炉,每次只有十五盘,公子竟然抢到了?”
“那些乳羊似的凡人,也敢和我抢?”孟极拍了拍自己饱满胸膛,毫不愧疚地将自己插队的“光荣事迹”说了,又道,“阿卿,咱们若是在这里住下的话,不如去房里慢慢吃。”
闻卿点头,从孟极胳膊上取下两个食盒,放在徐娘子床边。徐娘子也扯动床头摇铃,不多时,原先在风醉居茶楼门口吆喝的门童二宝便蹦跳着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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