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特来送伞……”货郎断断续续说着,嘴角又流出一股黑血,竟就此昏迷。
红奴原本在旁看着,此刻忽然讶异出声:“伤及脏腑了!”
两个女子将他连拖带抱拽进屋中,徐娘子手忙脚乱地替他擦血,红奴却只是愣愣站在一旁,听凭徐娘子如何唤她,也不动。
徐娘子鸟儿般在茶厅与后后厨转了好几遭,擦血的方巾不知换了多少张,但那血仍旧源源不断地从货郎嘴中流出来,就像前几日那连绵不停的雨,货郎的脸色也便在这雨水里,被沤成了青色。
“红奴姐姐,求求你了,替我去请大夫!”徐娘子急得眼圈红肿,颇有些责备地看着愣在一旁的红奴。
“他连肺都咳出来了。”红奴道,“没救了。”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徐娘子急道,“我当初身患重病,被他们丢到巷子里等死,若非是你……”
“我那时是知道你有救,不愿那些人再欺侮你。可他已经半步踏上鬼门关了,就算多活几日,也只是受苦。”红奴道。
“他该活的!”徐娘子道,“他这样好的人,怎么能死呢?就算是用我的命换……”
“明明只见过一面,怎么就拿命去拼呢?”红奴打断道。
“不止一面。”徐娘子忽然摇头,语无伦次,“梦里,在梦里,我见过他许多遍了,他叫我娘子,是夫妻之间的娘子……红奴姐姐,你说过梦都是有意义的,若非预兆,便是前世的记忆,我信你,你也该信我一回,求求你,求求你救他……”
这是闻卿第一次见到徐娘子哭。
三年前红奴将她救下,抱到山神观中,闻卿为徐娘子剜肉治病,便连红奴都急得哭了出来,这小姑娘也不曾掉下半颗泪珠。
然而谁也想不到,徐娘子竟会为了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子,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你怕鬼吗?”红奴终于开口。
徐娘子的哭声一顿。
“若你不怕,那便去求山君。”徐娘子的眼泪落在红奴的手背,红奴低着头,轻声道,“只要你能爬上山,到那道观门口。你去求他,他若不理,你便哭。山君一定会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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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丫头。”看到此处,孟极忽道,“就这样把你卖了。莫非你的身份便是在那时暴露了?”
“是天火之后。徐娘子自寻短见……”闻卿走到徐娘子幻象面前,苍白的指尖穿过徐娘子脸上滑落的泪珠:“红奴以鬼气吊着货郎一口气,徐娘子爬了三天三夜,终于叩响山门。”
孟极沉默片刻,又道:“我也不懂。徐娘子与鸣蛇仅有一面之缘,为何要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许是前世纠葛。”闻卿道,“鸣蛇看徐娘子的眼神,的确像是在看旧人。徐娘子提及梦境,若前世因果未尽,便会化作梦魇,纠缠不休。”
“倒不一定是魇,美梦居多。”孟极不知想到什么,眉头慢慢展开,“我见你第一眼,便觉得你该是我的。”
闻卿抬头,看向站在风醉居大门处的孟极,街外一片漆黑,孟极高大的身影也陷进那片黑里。
“若易地而处,尽管只见过你一面,我也是肯为了你……”
听到这里,闻卿心头忽然没来由的一颤,直觉不详,快步走过去,拽住这豹的衣领,一手把孟极即将到来的口不择言,捂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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