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那鸣蛇竟是……
“阿卿,这幻象之主,只怕不是徐娘子。”孟极沉声道。
闻卿“嗯”了一声。
孟极又道:“你说过,徐娘子与鸣蛇定有连心契。但她仍旧是凡人,被那三只傀儡刺入胸膛,就算魂魄侥幸不灭,肉身依旧难逃一死。阿卿,幻象亦是阵法……”
闻卿知他心中所想,接道:“阵法需要灵力维持,徐娘子一介凡躯,不可能以魂魄之力,支撑这幻象不倒。”
孟极:“幻象之主,只能是鸣蛇。”
闻卿看向那只盘踞在蒲团上的鸣蛇。
堕魔之前,这鸣蛇可以算得上眉清目秀,一身青绿色鳞片紧密而有光泽,腹部两对薄膜般的翅膀,在向前爬行时小幅度震动,尾巴上三圈黄纹,偶尔发出咔咔声响,凶性内敛,只显得威势十足。
鸣蛇在蒲团周围转了几圈,似乎在仔细分辨这段时日土地庙中的来人,片刻之后,它终于停了下来,一道暗金色的光芒闪过,鸣蛇化成人形,衣衫大敞,摔倒在蒲团之上。
只见片刻前还几近愈合的伤口,此刻却狰狞地扭曲着,蜈蚣般盘踞在鸣蛇胸膛,皮肉卷起,伤口已有溃烂之势,发出阵阵腥臭气。
“这气味……”孟极打了个喷嚏。
“是魔气。”闻卿拧眉。
鸣蛇在风醉居疗伤这几日,竟为了不让徐娘子看出来,强行压制着魔气腐蚀,此刻显然是魔气成倍反扑,只是——
“鸣蛇究竟是何时堕了魔?”
鸣蛇扯开衣衫,斜靠在供桌旁,咬住左手衣袖,右手攥住幻化出的短匕,深吸一口气,挥刀向那已被魔气腐蚀的腐肉挖去!
腥臭的黑水与汗珠淌过胸膛,随之便是甜腥的血气,一滴滴一道道顺着鸣蛇胸膛向下流去,将他身上仅存的大袴,也染得湿濡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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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孟极忽然抬手挡在闻卿眼前。
“你看他眉清目秀,以为本座会对他见色起意?”闻卿笑道,手搭在孟极胳膊上,将其按了下来,“鸣蛇心有执念,故而造此幻象,你我想要破阵而出,还需要找到他的心结所在。”
“他若果真喜欢徐娘子,只怕是遗憾没能和她成亲。”孟极道,“破阵关键,许是在天火当晚。”
“不像。”闻卿摇头,转头看向盘坐运功的鸣蛇。
鸣蛇膝头摆着一方葱绿的手帕,正是徐娘子在照料他的这几日间,随身带着为鸣蛇擦汗的。
“魔气侵蚀已经侵蚀心脉,鸣蛇必死无疑,若他对徐娘子有情,便不会继续招惹她。”
“阿卿。”孟极道,“你不懂妖。”
“妖与人都是天地化物,不该有区别。”
“有。”孟极断然道,“凡人一辈子可以爱许多东西,但妖的心,却只装得下一样。就算性命与情这两样同时摆在眼前,妖修也只会挑一个。”
孟极声音低哑,恍惚间,竟又和青摇之巅那道饱含了风雪的诀别重合了。
百年前便已不知跳动的心,在此刻直如被一双铁手攥住,钝钝地抽痛起来。
闻卿下意识掐紧孟极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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