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的疼痛,自被抓挠的面颊向下,蔓延至已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脖颈,一点一滴渗进魂魄。
许是功法天生相克,被这豹伤到的部位无法立刻愈合。而闻卿一介鬼修,并无肉身,因此每每受伤,都伤在魂体上。魂魄的疼痛,强过肉身伤口的十倍百倍不止。因此就算是这样的小小抓挠,也与凌迟无异。
闻卿早受惯了这样的痛楚,自然不觉,然而连心契下,他有多疼,雪豹也会有多疼。
但就算如此……
雪豹依旧死死低吼着,两只眼睛皱成吊梢,前爪用力扒动着裹在自己身上的鬼锁,眼见挣脱不得,竟张口兽嘴,狠狠咬了下去!
咔、咔,让人牙酸的尖锐声响,不断在这狭窄密室中响起。
闻卿以手背擦去脸上血迹,并不阻止这家伙近乎自残的行为。雪豹幼崽精神差,伏季这般折腾,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后继乏力,那时意识难免松懈,或许孟极便会出现了。
然而,当他看到雪豹隐隐泛红的双瞳时,却是一愣,猛地将他扯到面前:“你何时入了魔?”
雪豹低吼,银白短毛根根乍起,瞳孔愈红。
闻卿低头,再看自己完好无损的左臂。
他明明记得自己昏迷前不小心被红奴偷袭,染上魔气,即将魔化,可现在……
原来那个甜腥苦涩的吻并非梦境。
孟极那蠢豹!
理智瞬间被怒火吞噬,闻卿一把将雪豹抓到面前,厉声喝问:“孟极的意识在何处!”
——“呵。”
识海中传来一声冷笑。
闻卿心头下意识一颤,然而那句“孟极”尚未脱口,却又立刻反应过来,这声音虽然与那蠢豹相同,却来自另一道意识。
“想不到堂堂昆吾山鬼。”伏季讽道,“竟会喜欢一只蠢货。”
闻卿冷声问道:“你到底要如何?”
“当然是杀你。”
“本座早说过,连心契下,本座死,你亦死。”闻卿脸色不耐,“你我性命相连,你就算报仇,又能如何?为了几条早已堕落的魂魄,何至如此!”
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雪豹嘶嘶哈着气:“‘堕落’?闻卿,伏氏一族救你性命,若无我族人,怎会有你今日!堕落……我伏氏一百五十一人,躲在郎谷山自给自足,从不参与三界争夺,三分之二的老弱妇孺,甚至从未见过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你倒是说说,究竟有哪一条魂魄,是堕落!”
识海中,伏季的声音愈发沙哑,然而闻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伏氏……”闻卿低声呢喃,“你以为本座杀了……伏氏?”
伏季怒极反笑:“闻卿,事到如今,屠戮我伏氏满门之罪,你不愿认?”
闻卿神色凝重:“百年前天火降世,郎谷山一带被烧为废墟。雪豹伏氏,死于……”
“笑话!”伏季一声大喝,“闻卿,我亲眼看着你杀了我亲族,放火烧山,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
直到现在,闻卿终于知道,原来这上门寻仇的伏季,与月初在山门前挑衅的魔修雪豹并非同伙。而伏季口中的“仇”,竟是他根本不可能做出来的灭门之仇。
“百年前,本座尚且是只灵智不清的孤魂野鬼。”闻卿道。识海之中因伏季刚刚那声怒喝,竟震荡起来,闻卿只觉头脑嗡嗡,双腿发软,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寒床上,低声叹了一句,“伏季,你……”
认错了仇家。
“不可能!”伏季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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