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百骸里挤,连齐行之都撑起护体灵气,亦真却恍然无觉,只是瞪着眼睛,双目无声地看向前方,闷闷不语。
“师弟,湍水在即,别再走神,小心中了瘴气。”齐行之的声音自前方飘来。
齐行之右手掐剑诀,两侧鬓发飘飘,立于秋水长剑之上,身前撑起一人高的灵气护盾,神色看似轻松,但每在碰到盘踞在半空的黑色雾气后,那护盾光芒便会闪烁着黯淡下去。
数尺开外,闻卿与孟极身影已渐渐不见,雾气越浓,嘈嘈切切仿若交谈的窸窣声渐响,四人在其中穿行,就像赤手空拳闯入魔窟的无知幼儿,只等着被隐藏在雾气背后的魔爪冷不丁地拖入地底深处。
正魔大战之前,正道与魔族维持着微妙平衡,彼此心照不宣,以横亘大陆东西的湍水为界,凡湍水以北,西至不周山,冬有蓬莱,北望青摇之巅,全是正道地盘。湍水以南,包括横跨湍水南北的流波山,向南直至八万大山,则是魔族据点。
以四人现下的速度,一刻不停向南赶去,跨过流波山主峰,再御剑半盏茶,便是湍水中段,也是湍水与太水交汇处,水深且寒,湿气、瘴气最重,偶有游人泛舟太水,却误入湍水流域,又因吸入其中瘴气,至死不得出,水底、岸边是处枯骨。湍水瘴气、南疆蛊虫,这些魔族视作宝物的东西,正是正道避之不及的邪物。尤其是那瘴气,无形之物,就算有灵气护体,却也难免吸入体内,有损于修行。
亦真闻言,闷头“哦”了一声,祭起星盘,青金色光芒闪过,已经将四人全都罩住,那越来越浓厚的黑色瘴气在接触到道家正统的上清元气后,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无声消失。
“三清气……果然好使。”齐行之笑道,“在这魔人领域,你便是我的靠山。”
他五百年前便已经修至元婴境界,但在炼化玄云宗最玄妙的“三清气”一道上,却始终不得要领。昔日亦真打趣他道心不正,是以无法炼化出这天地至纯之气,直到后来目睹闻卿受刑,心魔暗生,则是彻底绝了可能。
亦真听得此话,啪——地敲在齐行之后背上,略带责怪地斥了一句“胡说”。
“师弟,之前还嫌与我同处一室太过无趣,怎么此刻见着师兄,一句话也不说?”齐行之岔开话题,“有心事?”
亦真又“哦”了一声:“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脸都丢光了。齐师兄你也是,明明都知道,却还在看我笑话。”
闻卿与孟极在前,师兄弟二人在后,相距不过三个剑身,没理由听不见他们对话,却并不理会。反倒是孟极的尾巴,比主人诚实得多,听见这话,左右摆了摆。
亦真虽然对于雪豹尾巴的语音不太熟悉,但这个动作他还是懂的。
——烦。
亦真见状,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从齐行之背上蹦了起来,哇哇叫道:“烦什么,我还烦呢!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子午长剑去势一顿,闻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侧过头来。亦真正站在秋水剑剑柄处,断断续续地责怪齐行之,像只气鼓鼓的小青蛙。
“终于忍不住了!”孟极哈哈大笑,继而双手一箍,下巴抵在闻卿肩头,得意地甩着尾巴,“阿卿,你欠我一次。”
“什么?”正在责问齐行之明明知道孟极是孟极,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的亦真闻言一顿,“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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