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遇见了他。有个人不远不近地陪着她,她就能在无边的寂静里找一点精神上的慰藉,所以她没有疯掉,她清醒地出来了。
——可如果孤坟里连玉浮生都没有了呢?
从前,禁地就是那座孤坟;现在,望仙山就是她的画地为牢。
那朝不保夕的二十年,她以为徒弟不会懂的。
她低头不去看他。
姜狸以为徒弟在恨她。
的确是恨死她了。
他看着她现在不说话的样子,嘴角破了皮,发丝凌乱,看上去就更像是他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错事一般。
看见她这样就恨。
恨不得就现在把她扒光了绑起来打一顿。
可是她一露出那种凄凉的、就只没人要的流浪猫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完了——她在怕呢,害怕他被她打跑了。
于是,她的手就被他抓住了。
姜狸愣了一下。
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他顶着那个巴掌印,笑了。
他把她的手贴在了那被打过的半边脸上,抬眸看着她:“狸狸,别害怕。”
“你打我,我不会走的。”
“你骂我,我也不会走的。”
“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离开。”
“只要你给我一点点的甜头,我就会乖乖地跟着你。”
——你永远不要恐惧失去。
因为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
她愣住了,沐浴在他的目光当中,就像是被如水的月色照耀一般。
那一刻,姜狸动摇了。
就像是在不见天日的山洞里的小动物害怕严寒,在山洞里等了好久,不知道外面的雪化了没有。
在弹尽粮绝的时候,她投石问路,却发现外面不是冰天雪地,而是个无比烂漫的春天——她投出去的石头滚回来了,沾着潮湿的青草和小花花。
她还坐在他的膝盖上,两个人靠得那样近,她的手还贴在徒弟脸上那个发红的指印上,那个巴掌印丝毫没有折损他的美貌,反而让他漂亮得咄咄逼人。
他视线里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还有隐晦的、洪水般的欲念,渐渐编织成了网,将她缠在其中。
她有点不安地想要缩回手。
但他却抓住了她的手:“狸狸,你要是总是推开我,一点甜头都不给我,我也偶尔会咬你一口的对不对?”
玉浮生还是恨她的,虽然哄了她,却不想让她太过于得意。他在警告她,他如今的纵容还有无底线的包容,都是建立在“姜狸是喜欢他的”这个基础上的。但是一旦这个基础动摇,他就是择人而噬的恶虎、会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现在呢,姜狸的心里有一个叫做玉浮生的人,甚至这喜欢和爱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她只是胆子小,害怕。怕他年少轻狂、容易变心;怕彩云易散,筵席退场。她这样可怜又可爱,他怎么忍心责怪她呢?
这个认知就是最佳的情绪稳定剂,让这只碧眼青睛的猛虎俯首称臣,乖巧又黏人。
姜狸小声说:“浮生,你不要记恨我。”
他就贴在了她的手上,也不肯动。
他说,“不记恨。”
他低下头,蹭蹭她的掌心,又充满欲念地咬了咬她的指尖。
猫科动物的舌都有倒刺,尤其是白虎的舌尖,她感觉到一点温热的刺痛,指尖都发烫了起来。她忍不住蜷缩起手指,不让他咬,又忍不住看那个巴掌印问他:“疼不疼?”
他嘶了一声,笑着说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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