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目胸有成竹,不像是在狂言。
智陵心生好奇,派人回营地送信,亲自观看架桥过程。
匠人和奴隶冒雨赶来,在吏目的安排下有条不紊连起索道,凌空铺设一座悬桥。
匠人们的工具引起智陵注意。
无需他开口询问,吏目主动为他解惑:“计出县府,陶主簿命人铸造。”
匠人速度固然快,奈何工程量委实不小。待到悬桥完工,已近日暮时分。
夕阳西下,云销雨霁,绯红漫天。
凉风迎面袭来,水波渐平,不复见白日里的狂暴汹涌。
甲士护卫马车聚集到河岸旁,智陵正考虑分批过河,忽见河对岸行来一支队伍,队伍中有一辆黑色马车,追随两侧的骑士背负双矛,分明是智氏私兵。
“郎君,是公子驾临。”狼甲和智陵同行,望见熟悉的马车,立即开口说道。
无需他出声,智陵也能猜出来人身份。
他当即整理衣冠,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才率心腹登上悬桥,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对岸。
狼甲二人同行。
其余人员和车辆留在对岸,等待进一步命令。
智陵快步走下桥,踏上河岸。车厢门同时打开,林珩弯腰走出车厢。
两人年少相识,一别经年。
九载岁月,稚子长成少年,少年亦成青年。身形虽有变化,五官轮廓依旧熟悉。
“拜见公子。”智陵正身行礼,俊俏文雅,如一杆修竹。
林珩亲自扶起他,笑道:“去国九载,兄长,我回来了。”
他平安离开上京,活着回到晋国。
肃州不会再歌舞升平,注定有人将寝食难安,如坐针毡。
智陵抬起头,对上林珩双目,当即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两人对视一笑,多年未见的陌生感迅速消退,只余久别重逢的喜悦。暖意和默契充盈在胸口,缓慢沉淀,良久不散。
第七章
天色渐暗,晋阳来的队伍进入边城。
火把排成长龙,车轮压过路面,留下深深的辙痕。
途中经过火焚的几座房屋,夯土墙剥离焦黑,屋顶已修葺完整,屋主正忙着装订门窗,清扫留在房屋四周的石块木板。
遇到林珩的车驾经过,屋主迅速躬身行礼,裹着麻布的奴隶匍匐在地,头边放着木碗,碗中是煮熟的粟粒。
粟粒未完全脱壳,里面还夹杂着石子,口感实在难以恭维。对奴隶而言却是饱腹的美餐。
在林珩接管边城之前,别说是煮熟的粟,他们连粟壳都吃不到一顿,更多依靠野菜和白土充饥。
马车一路前行,智陵坐在车内,目睹城中变化并未多言。他怀揣智渊书信,一路风驰电掣,只为尽快见到林珩,向他言明国内局势。
“君上步步紧逼,大父不得不退居晋阳。丽夫人和公子长日渐猖狂,有狐氏肆无忌惮,竟然同犬戎沆瀣一气,实在令人不齿!”
车辆行到县府前,林珩已看过信中内容。再听智陵阐述,对肃州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
“大父之意,家族韬光养晦十载,是时候重归国都。”
马车在台阶前停下,车门向外推开,两人先后走下车辕,见到出迎的陶荣。
“陶氏荣,边城主簿,见过郎君。”
陶氏同智氏结盟,两族子弟数代通婚,血脉势力盘根错节,早就密不可分。
陶荣出身旁支,对智氏并不陌生。虽未亲眼见过智陵,却早闻智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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