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庆沉浸在回忆中,没留意帐内变化。等他回过神来,甘究和屠岩已经结束交谈,后者不打算久留,正起身告辞,准备返回营地。
“慢走。”
“君请留步。”
甘究起身相送,见甘庆没有任何反应,不禁皱了下眉,借侧身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肩上传来压力,甘庆立刻站起身,随甘究一同送屠岩走出大帐。
月黑风高,不见一点星光。
天空聚起乌云,预示又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屠岩快步走出营地,登上停在门前的战车。回首望向火光通明的营地,目光微闪,旋即收回视线,口中道:“归营。”
军仆挥动缰绳,马蹄声响起,甲士护卫车辆前行,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营内的甲士推出拒马,熟练地挡在门前。其后严守营门,轮换进行巡逻。
大帐中,甘究与甘庆对面落座,见后者样子颓废,好似一蹶不振,不由得心中恼火,很是怒其不争。
“松阳君刚毅勇猛,年少即上战场,受两代越侯重用,战功在越室中数一数二。你败于他手实属寻常,若因此萎靡不振,愧对家族教养,有负甘氏之名。”
相比之前的痛骂,甘究的口气称得上温和。
纵使如此,依旧让甘庆面红耳赤,羞惭得无地自容。
“我知你的心思。”甘究决定一次说分明,免得甘庆再犯蠢,不小心拖累家族,“想立功无错,大丈夫立世焉能没有抱负。但行事不能莽撞,更不能轻敌。需知刀剑无眼,今日侥幸脱身,下次未必再有好运。越国强大,非是周边小国能比,不容随意碾压。父亲和几位叔父征战沙场,遇到松阳君也会谨慎行事,不会犯下这般错误。”
“大兄,我知错了。”甘庆羞愤交加,脸色青白交错,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知错不够,还要能改。”甘究郑重其事,必要甘庆记下今日教训,“如要再犯,最好想一想今日。再有一次,我必禀报父亲,对你家法惩治!”
甘庆低下头,压下心中不愤,谦逊听取教诲。
见他这般表现,甘究勉强满意,没有继续训斥。其后话锋一转,提及邳城战场。
“你与越军交锋,可曾看出什么?”
“大兄的意思是?”
“松阳君能征善战,你不是对手。然鹄奔非寻常之辈,临战必冲锋在前,勇猛不亚于鹄起。双方兵力固有参差,却非天差地别,不到半日被击杀实在不合常理。”
甘究数次同越军交战,与越国三军都有过碰撞,自认了解越军实力。
依他之见,鹄奔纵然落败,也该能从容撤退,而不是照面就丢掉性命,手下军队近乎死伤殆尽。
闻言,甘庆神情微变,认真回想片刻,发现不寻常之处。
“战法!”
“战法?”
“不错,正是战法!”甘庆握拳置于膝上,上身微微挺起,沉声道,“两军相遇,本该战车先行。越改为箭袭,佐以飞石,令我麾下方寸大乱。其后再以战车冲撞,刀盾兵击杀。我观其军中还有骑兵,九成是在仿效晋军。”
仿效晋军?
沉吟片刻,甘究摇了摇头。
“晋国灭郑是冬日发兵,且以骑兵为主。越军战法或参考晋军,绝非全盘照搬。”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突然间想到粟黑,那名公子项身边的门客,眸光微冷。
“晋侯在上京数载,始终名声不显,归国后锋芒毕露,一战灭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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