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眼开,多送一袋金,再运几件兵器,告知他们宫内设宴,城内守备松懈,是动手的良机。”
“家主是说明日宫宴?”
“不错。”喜烽笑容阴诡,意味深长道,“朝会之上,介卿刁完奏禀天子,盗匪袭城,以晋、越、齐为首,多国使臣有大功。依礼当设飨宴,以彰其功。”
晋楚势同水火,国战近在咫尺。
天子偏袒楚国,见楚国上疏,不详查就申斥晋侯,还对晋国使臣避而不见。此事满朝皆知,各国使臣也看在眼中。
刁完选择的时机十分巧妙,牵涉到三大诸侯国的使臣,天子不能再拒。
“前有蔡侯自戕,停灵两月方才被迎回国。为打发蔡国使臣,天子不得不册封蔡欢为侯,勉强将事情压下。然而到最后,蔡侯之死也未有定论,天子将长期备受质疑。如今诸国使臣齐聚上京,天子偏听偏信,无理申斥大诸侯,若再有功不赏,行事不公势必传遍天下,怎配为天下共主?”
想到晋使的来意,喜烽眯起双眼,预期宫宴当日必有一场腥风血雨。
晋楚烽火将起,越齐无法置身事外。
天下诸侯各有心思,逐鹿问鼎早有端倪。
西风落叶,红衰翠减。
凛冬将至,林寒涧肃。
野心一旦释放,即如虎兕出柙,再不能回转。
群雄并起之日,上京威严扫地。天子之尊也将跌落尘埃,数百年的声威荡然无存。
想到那一刻,喜烽就抑制不住激动,单手遮住眉眼,无声绽开笑容,阴毒、森冷。
日上三竿,瓮城清空大半,远道而来的队伍陆续进入内城,分批下榻驿坊。
喜烽的马车返回城东,车中却没有尢厌的身影。
身为喜烽的门客,尢厌忠实执行他的命令,做好一番伪装,带着几名随从离开城内,携带金和武器奔赴莽山。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停在驿坊前。
手捧竹简的侍人走入馆舍,向入觐的使臣传达天子旨意:“诸君有功,明日王宫设飨宴,犒赏有功之臣。”
侍人拿腔拿调,故意越过晋国的馆舍,先一步向越国使臣宣旨。
和晋国一样,越侯没有亲至上京,仅派遣中大夫淳于起为使。
见到侍人的做派,淳于起怫然不悦,非但没有接旨,更厉声出言:“击盗,晋使首功,有目共睹。天子设宴嘉奖,必首宣晋使。贼奴阳奉阴违,定是欲间越晋。当杀之!”
话落,当场拔出佩剑,在侍人惊骇的表情中,一剑贯穿他的胸膛。
“尔等回禀宫中,贼奴包藏祸心,吾代天子杀之!”淳于起收回宝剑,侍人仰面栽倒,大睁着双眼,表情凝固在死前一刻。
同行的几人噤若寒蝉,当场吓破了胆。
他们不敢再故作姿态,收敛起小心思,规规矩矩宣旨,送出入宫的铜牌。随即抬起同伴的尸体,飞速跑出驿坊,自始至终头也不敢回。
侍人的尸体被抬走,地上的血迹犹未干。
使臣们视而不见,各自返回馆舍。
脚步声消失在门后,唯余秋风掠过,扬起大片尘土,抹去殷红的残痕,涂抹遍地斑驳。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入夜,王宫内灯火辉煌,鼓乐齐鸣。
通往宫门的长街上,一辆又一辆马车闯过夜色,在月光下接踵而至。
高大的车轮压过土路,两旁甲士手持火把,火光在行进间跳跃撕扯,沿着长街拖曳成数条明亮的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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