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刚刚传达下去,破风声再次传来。
楚军习惯性闪避,却发现落下的不是石块和箭矢,而是一只只陶罐。
陶罐砸向地面,顷刻间碎裂。
刺鼻的气味蔓延,楚项神情陡然一变,周围的楚军也是骇然失色。
“火油!”
齐国大军的营盘内,氏族们聚集到大帐附近,短暂交谈之后迅速散开,各自指挥所部展开防御,提防敌军撞开营门冲入营地。
雨水完全停止,头顶乌云散去,现出一弯银月。
月光洒向大帐,赵弼按住腰间长剑,凝望远处起伏的丘陵,心悸挥之不去。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如洪水汹涌,几欲将他淹没。
“晋侯,晋军,夜袭。”
他握紧剑柄,拇指指腹摩挲镶嵌的彩宝,手指持续用力,直至压上宝石的纹路。
夜袭突如其来,又忽然停止。按照常理推断,接下来就是袭营。
但晋侯并非常人,何况还有越侯。
赵弼越想越不确定,想到林珩的战绩,脑海中猛然浮现一个画面,野河畔的战场,断裂的绳索,孤零零的木桩,碎裂的船只,熊熊燃烧的烈火。
“不好!”
一念闪过脑海,赵弼大惊失色。顾不得仪态,他快速迈出两步,大声道:“开营门,推倒栅栏,全军出营!”
明知营外布有伏兵,他仍不得不舍弃营盘。如若不然,野河畔的一幕重现,营地就会变成囚笼,所有人都难逃出火海。
赵弼突然大喊大叫,氏族们吃了一惊,甲士们也不明所以。
这个时候出营,不知敌军在何处,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君上,此刻出营不妥。”齐相试图劝谏,却被赵弼挥袖挡开。这般失态前所未见,竟让他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晋有火油,遇水不灭。楚军未能渡河,全因河上起火。若其抛洒火油,帐篷易燃,后果不堪设想!”赵弼一口气说完,周围顿时无声,所有人变颜变色。
氏族们终于明白他为何如此紧张。
晋军当真放火,困在营内必是死路一条!
外有埋伏,内有隐患,对方设下天罗地网。对齐国大军而言,出营拼死一战或能绝处逢生,留在原地注定是等死,再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出营!”
赵弼说服众人,氏族们飞速下令,立即敞开营门,推倒全部栅栏,车骑分散突围。
“三座营盘相隔不远,却也存在距离。晋军数量有限,即使加上越军,要封堵所有出路也是难上加难。不从一路,改为多路,只要撕开缺口,未必不能扭转战机。”
楚军分营是无奈之举,拉入齐军专为制衡。万万没想到,不得已的妥协竟成破局的关键。
围堵齐军大营的是晋国下军以及智陵所部的数千新军。
发现齐军动向,鹿敏和智陵当机立断,下令抛出全部火油,大批释放火箭。
齐军刚刚推倒栅栏,火油便从天而降。数不清的陶罐碎裂在地,以东南和西南最为密集。
大大小小的陶片飞散开,火油溅到前排齐军的脸上,质感粘稠,气味刺鼻。
火箭呼啸而至,火光落向地面,迅速沿着火油爬蹿。焰舌瞬间跳起,在营地三面竖起火墙,热浪翻滚。
“救命!”
“救救我!”
火墙持续延伸,焰心爆裂,火星膨胀散落。
有齐军身上沾染火油,又遇上火星,眨眼间被火焰吞噬。他们在地上翻滚,非但没能自救,反而使更多齐军落入险境。
“不要靠近!”
见到这般情形,赵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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