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端倪。
在野地时,无论鏖战还是谈和,乃至于祭祀,林珩始终驾五,与三人并无分别。
今日至上京,他车前改为六马,俨然是以侯伯之尊统领众人。
“侯伯,诸侯之长。”赵弼喃喃念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假若天子不曾昏迷,亲自登上城头见此场景,未知是否会感到后悔,后悔于不该下这道旨意。
然而现实摆在眼前,世上没有后悔药。
晋侯身为侯伯,今后如何暂且不论,就目前而言,于诸侯皆是有利。
楚项的视线扫过来,在玄车上短暂停留,很快又收了回去。
楚国也曾筚路蓝缕,崛起后始终强势,动辄出兵灭国,疆域逐年扩张。与越国交锋百年,胜负皆有,多数时间占据优势。
不想林珩横空出世,给了楚项迎头一击。
在野地战场,在谈判桌前,在祭祀台上,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棋差一着,不敌晋国之君。
他没有输给楚煜,却败给了林珩。
他固然骄傲,秉性狂妄,却不会否认失败,更不会输不起。
强大的对手值得尊重。
一次失利不代表永远会败,只要抓住机会,他必然要赢回来。
但在今日,他的目标不是晋侯,而是王子肥。更准确来说,是王宫中的天子。
“上京势危,群雄并起,有些规矩也该变一变了。”
楚项仰头望向高处,恰好对上女墙后的一道身影。观其穿着,至少是一名将官,却无胆直视楚项,竟飞速地矮下身,整个人缩回到墙后。
“懦弱无胆,上京还有多少能战之人?”望见这一幕,楚国令尹发出一声嗤笑,当场口出讽刺。
当此时,一只信鸟飞过城墙,掠过大军上方,振翅盘旋数周,找到越侯的金车,鸣叫一声俯冲直下。
楚煜发现信鸟,抬起左臂接住了它。
消息来自单信,大概是时间仓促,他没有准备木管,直接将绢捆扎在鸟身上。这么做极其冒险,一旦被人发现,消息被拦截不说,他的身份也会暴露。
好在城内守备松懈,贵族自扫门前雪,大多想着自保,无暇分神。
执政卧病不起,日前一番动作加重他的病情,使他精神不济,逐日变得昏沉。除了派人看紧王宫,他再难分出更多精力。
抓准这个时机,单信放飞信鸟,送出重要情报。
信中内容不长,楚煜一目十行看过,正要命人传给林珩,就见城头又掠过一道黑影,逆风振翅,径直飞向晋侯的玄车,分明又是一只信鸟。
先后两只信鸟,全都是城中飞出,一只飞向越侯,一只飞落到晋侯车前。
如此明显,想不留意都难。
“越间向来无孔不入,未想晋国也是如此。莫非早有谋划?”吴侯年过四旬,高大魁梧,相貌英俊,一双眼睛竟是重瞳,年少即被人称奇。
公子峦驾车行在他的右侧,听到这番话,嘴唇动了动,中途又改变主意,一个字都没出口。
身为吴侯长子,他对君位怀抱野心,一度自信能得偿所愿。
然而,邳城下一战,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楚煜“请”回禹州城。困在越国期间,他终于看清自己,性格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浮躁一扫而空,逐日谨小慎微。
对于吴侯的言论,他不敢附和,也不能提出异议。
谨慎起见,公子峦索性闭紧嘴巴,少说少错,不说自然就不会错。
与此同时,林珩读完书信内容,侧头看向楚煜。
“越君,未知信上何言?”
“天子印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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