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宫室,再不闻礼乐欢笑。
血腥味和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腥甜和苦涩交织,不断冲击众人的鼻腔,却无一人敢遮挡,遑论是口出抱怨。
凄风苦雨,死气沉沉,就是这一刻的真实写照。
王子肥单手支着宝剑,双眼凝视榻上,眼底爬满血丝,神态状似疯癫。他看向站在榻旁的男人,质问道:“喜烽,你拿的真是解药?”
喜烽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俯视天子,对王子肥的质疑充耳不闻。
高高在上的天下共主,如今昏迷在榻上,形容枯槁,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令他感到无比快意。
“喜烽!”王子肥声音尖利,突然挺起宝剑,尖端直抵喜烽脖颈。
“稍安勿躁。”喜烽没有回头,仅抬起一条手臂,用手指拨开剑锋。手指被划破,鲜血滑入掌心,他却浑不在意。仿佛感觉不到痛,任由血线汇聚,铺满他的手掌。
“天子中毒日久,解药固然有效,醒来也需时间。”
“时间,时间,我哪里还有时间!”王子肥暴怒出声,已是濒临崩溃。
“王子既然敢谋逆,就该料到有今日。”喜烽转身正面王子肥,嘴角牵起一抹讥讽,“若听我之言杀尽兄弟姊妹,绝灭血亲,你就是王位的唯一继承人,何需担忧诸侯发兵?”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何用!”王子肥的确后悔,奈何时光无法倒转。他只能寄希望于天子苏醒,及时出面令诸侯退兵。
就在这时,榻上的天子终于有了动静。两名良医最先发现,迅速冲上前查看。
只见榻上之人手指微动,枯瘦的脸颊微微颤抖,紧闭多时的双眼缓慢睁开。起初漫无焦点,下一刻捕捉到王子肥,猛然间聚焦,视线锋利犹如钢刀。
“父王,你醒了!”王子肥猛扑到榻前,样子喜出望外。
“逆子,逆子!”天子张开嘴,却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只从喉咙间涌出气声。
王子肥却不在乎这些,他一把丢掉佩剑,用力握住天子的手,焦急道:“父王,诸侯发兵,已经打入上京,还冲破宫门,现在就在殿外!晋侯要杀我,他们要谋反!只有你能让他们退兵,父王……”
王子肥说话时,喜烽无声走到他身后,弯腰拾起被他丢开的佩剑。
天子转动眼球,清楚看到喜烽的动作,表情骤然一变,喉咙里发出嗬嗬声,试图提醒王子肥。
后者却以为他在发怒,忙不迭认错,当场痛哭流涕,痛悔不该一时糊涂。
“父王,我错了!”
天子愈发焦急,双眼睁得更大,王子肥却对危险一无所知。
殿内的侍人婢女仿佛变成了瞎子和哑巴,无一人出声提醒。包括两名良医在内,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喜烽举剑,从身后刺穿王子肥的胸膛。
“父王……”
王子肥正在痛陈己过,突觉胸口一凉。
他低头看去,目光触碰染血的剑尖,有片刻茫然。直至剧痛袭来,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喜烽,你怎敢?!”王子肥握住剑身,却不敌喜烽的力量。锋利的剑锋划过他的手掌,猛然被抽走,霎时血光飞溅。
殷红充斥视野,王子肥顿觉全身发冷。
他想要开口,声音却变得模糊。喉咙中涌出血沫,眼前突然发黑。他大睁着双眼向前扑倒,重重压在天子身上,就此停止了呼吸。
温热的血洒在前胸,几点飞溅上脸庞。天子圆睁双目,颤抖着举起手,艰难发出声音:“喜烽、你、好,你……”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