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同学拿胳膊肘碰了那人一下,尴尬地冲林真笑了一下,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了。
林真并不觉得难过,他早就习惯不从其他人身上获得情感哺入,从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也就不会失望。
他就近坐到用来做马术训练场的草场旁边的长椅上,不远处食堂门口,有几个高个子男生女生站在那边,其中一个没穿校服,身高比其他人还要高一些,身材修长,腿尤其长,他上身穿一件款式简单的白衬衫,下半身是亚麻色长裤,脚上穿着浅棕色鹿皮乐福鞋,手腕上戴着一只棕色皮带手表,距离太远了看不清牌子,这只手里拿着一个同色系笔记本,本皮上插着支黑色钢笔。
这群人正站在一起说话,看起来似乎在讨论什么,尽管这个个子最高的男生并不怎么开口。
但很显然是这个团体的中心,所有人说话时都会不时看向他,在面对他时,态度明显带着恭敬。
别人说话时,他只是面带客气疏离的笑,偶尔点一下头表示赞许。
他的相貌很好,林真想。
但也就只是这样。
林真转回头去,仰头微眯着眼睛晒着太阳,不再注意那边。
就在这时候,适时一阵微风吹过,旁边爬满红色砖墙的色彩艳丽的大片凌霄花随风轻轻晃动,香味弥散开来。
不远处食堂门口那里,那个小团体突然安静下来,因为团体中心那个男生的目光突然越过了这些人的头顶,看向了风吹来的方向。
初夏午后略闷热的天气里,这阵来自西南的熏风吹过了校园外一眼望不到头的绿油油的麦地,制造了一层层暂不间断的麦浪,侧耳倾听,隐隐能听见麦叶间相互摩擦的细微哗哗声,像大自然在与人类低低絮语,又像是某种不可言说的浪漫却又低落的情绪。
被麦田过滤过带着麦香味的熏风,又吹过了校园周围的栅栏,从那些漆成奶油白色的铁栏杆中间的缝隙柔柔地穿透进来,像是善于伪装的白日潜行者,它们用流水般的形态突破坚硬封闭的无趣牢笼,在栏杆内又汇聚为一体,拂过学校内的一砖一瓦,摩擦过学生们的裤脚裙摆,折腾得大树和攀附其上的藤蔓都不得消停后,它们终于用尽了力气,在完全消散前,用最后的力量,轻轻地、柔柔地、调皮地撩起了食堂门口那身材修长男生的额发。
那男生眨了眨眼,熏风彻底逝去,他垂下眼皮,睫毛在眼下留下阴影,表情一瞬间就像是黯然。
直到他身旁,另一个男生说了句什么,几个人都笑起来,那男生才抬眸迅速看了眼熏风吹来的方向,继而才把注意力转到面前这些人身上,弯起嘴角也笑了笑。
后来,多年过去,林真又见过李震白多次,有随后在校园礼堂做演讲的身为师兄的他,有偶尔回国在商务酒会上作为李家未来接班人被介绍给在场人们的他,有猝然在书店不期而遇正靠在窗边看书的他,有在墓园望着父亲的墓碑安抚痛哭的家人的他……
林真是偶然发现,他母亲和李震白的父亲葬在同一个墓园。
这么多次的「单方面」会面,他对李震白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头一回。
他穿着白衬衫,犹带少年气的俊美精致的面庞微微抬起,目光温柔地,去注视那转身即逝的风。
多少年来,午夜梦回,在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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