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荫看向卢念澈逐渐蹙起的眉梢,微微侧身,让蝴蝶骨展示在卢念澈眼前:“阿蔓早年上舞台时受过伤,背上留了道疤,为了保持一致,我就也用美工刀,浅浅划了一下。”
一道浅浅的疤痕,一个小小的代价。
是他们获得荣耀与赞誉的代价,共生的代价。
必须付出的代价。
卢念澈借着月光望去。
只见蝴蝶骨上果然有一道长疤,和当年冯蔓受伤留下的疤痕八九不离十。冯荫言语颇为平淡,可卢念澈直觉,动刀之际,冯荫一定是咬着牙流着冷汗,这才忍过了巨大的痛楚。
否则只是“划了一下”的伤疤,不会令他一直记到现在。
冯荫道:“后来,拜胡一言所赐,我和阿蔓相像到外人几乎分辨不出的地步,这太恐怖了,我一度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就去纹了这个文身。”
“它是我作为冯荫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证明。”
二人距离合宜,卢念澈恰巧能清晰地看到冯荫冷白色的背。
长疤之上覆着条绿色藤蔓图案,两端连接着牡丹和苔花。
明明是热烈绮丽的图案,卢念澈此时却觉察出无尽的诡异。
那藤蔓和疤痕互相缠绕,是遮掩,可似乎也有陪伴。
像一条血肉同连、相依为命的双头蛇。
共生。
卢念澈汗毛竖起,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他喉头发紧:“这么做何苦?”
“想红呗!”胡一言冷不防插了句嘴,“这点小伤算什么?不信你问冯荫,他和他弟弟红了之后,是不是舍不得‘冯蔓’这块招牌,是不是主动跟我提出,要继续‘合二为一’的?还拜我所赐,冯荫,你倒是甩锅甩得麻利!”
“你说我不是东西,那你和冯蔓又算什么?你们追名,我逐利,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在谁面前装好人。”
冯荫脸上的疤痕都在颤抖,声音却很低:“你懂什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创作出最好的作品。为了音乐,我和阿蔓殒身不恤。”
艺术的暗面是血、汗、泪。
是不管不顾的献身,是几近疯魔的癫狂,是无限接近的死亡。
卢念澈如坠深雾,周身泛寒。
有些事表面上看起来如一团乱麻,但只要抽出一根丝线,恐怖的真相便近在眼前。
卢念澈记得冯蔓拿了新人奖后,某次喝醉了,说过自己“为了音乐,付出过远超一个人的牺牲”。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何为“远超一个人”,也明白了何为“牺牲”。
胡一言直接笑了出来,随后逼视着冯荫,厉声质问:“在公司那会儿我就觉得你胆儿肥,想法多;没想到几年过去了愈演愈烈。当初你弟弟和欧阳真同时向我提出解约,是不是也是你怂恿的?”
冯荫沉默不语,是认同的意思。
“解约后,你和冯蔓打算另谋去处,顺便再和欧阳真过过小日子。你们三个呐,算盘打得那叫一个精,脑袋里的小九九能熬成一锅麻辣米粉。”胡一言意味深长,“庐城的麻辣牛肉米粉。”
“冯蔓特意提出来欧阳真的故乡庐城,表面上采风,实际上就是把我约到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儿,逼我达成你们的要求,否则就要把我扔进白鹅湖里淹死。”
他扭头对卢念澈道:“念澈,我知道你和冯蔓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但你以为他是好人?你的至交好友,要置我于死地——三年前,也是这样的晚上,也在白鹅湖,他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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