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仿若一抹深橘色颜料,随意地抹在天空中。暮光透过窗打在他脸上,让他看上去像一座清晨沾着露水的佛像,明明无甚表情,可薄含水雾的眼中又满是悲悯。
易念成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俯身坐到床边,将不舍的目光移到一枝身上。
他很想抱住一枝,然而胳膊在空中划了个弧度,终是落了空。
他怕一旦这么做,自己就无法再走出这间民宿。
虽然近来劳碌奔忙,但一枝蓬松的乌发仍然清清爽爽,像刚洗过一般,还残留着一丝浅淡的墨香。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俯下身,贪婪地多嗅一下,多看一眼。
再多看一眼。
他吻住了一枝。
吻的滋味渐浓渐酽,似是泡了两三泡的苦茶。
亲吻和离愁有个共同点,它们都像是人脑中的“唤起程序”,总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回忆——不知怎地,易念成忽然记起很多年前,自己举着块单片机对柏枝表白时,说的那句话。
“共享源代码”。
“兜兜转转,原来我们之间总有源代码相连。”易念成越想越心痛,终是认了命,“原来我们的再次相遇,只是为了分别。”
漫长而沉默的凝视中,泪珠在眼眸里不断汇聚。易念成还是没忍住,靠近了些许,轻抓起一枝的手放在唇浅吻着:“柏枝,对不起,我要走了。”
他闭上眼,感受着一枝的脉搏,决然又绝望:“对不起,对不起。”
“我爱你。”血管汩汩跳动,他想要汲取最后一点能量。
“你说什么?”床上忽然传来清脆的声音。
易念成吓得一松手,爱人的腕骨从他唇边抽离。
他慌忙睁眼,只见一枝好端端地坐在床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易念成有些忸怩,想了想,将一枝囫囵圈进怀里,因为尴尬,也因为害羞而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说我……我爱你。”
太阳完全落下,近乎紫红的余晖投在一枝白净得几乎通透的脸颊,渐浓渐深,同时映得他眼睛灿亮如星,间或闪烁——那是感动时才会出现的、独特的目光。
他轻笑了下:“上一句。”
觉察到被爱人捉弄了,易念成并不生气,反而愈发肃然:“我要走了。”
“去哪儿?”一枝倾身上前。
他刚才假装晕倒,就是想看看易念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躺在床上之际,他将易念成那番掏心掏肺的表白听得一清二楚,大致明白了易念成为什么要劈晕他,口中的“我要走了”又是何意,于是重复问他:“要去哪儿?”
易念成本就被苏醒的一枝吓了一大跳,此时心事还被猜了个十成十,舌头当场石化。
顿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柏枝你,你怎么醒了?”
一枝皱眉眯眼,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后颈:“阿成,几天没好好吃饭,手劲儿不行啊。”
那里仍有些疼,小刀挫骨一样。
易念成:“……”
“别去公安局。”一枝伸手,反客为主地扣住易念成,让自己楔进他温暖的胸膛。
易念成恍然,颤声道:“你都听到了?”
一枝顺了顺他的头发,又把手搭在他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摩挲,撸猫似的:“公安局没饭吃,你更要饿肚子了。”
“可一直躲着,终究不是办法。”易念成说了实话。
他为这份诚实付出的代价,就是心脏开始无规律地砰砰乱跳。
“这就是你劈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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