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都春灵术高超,掌管花木界,座下荫蔽着无数花木灵。可忽然有一天,百城告诉他,花神不再是花神,而是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凡人。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都先生却开心得不行,只因他从此便可与爱人共度此生。
奇怪的是,他能感知到百城的复杂思绪——百城说这话的同时,不仅没有惋惜,反而带着艳羡。
百城的眼神很奇特,深沉的同时又在闪烁:“都春他……实则是灵术耗尽,迫不得已。花神变为凡人,只是个例。”
“那我曾在江城遇到的面窝小仙又怎么说?小仙找到我,要我与她施归灵术。她甘愿舍弃修为,求得真爱。”一枝不服气地追问,“她也是迫不得已吗?”
归灵术可让神仙精灵灵力尽失、灵术尽废、灵识尽陨。而整个仙界,现在只有一枝懂得这门深奥的灵术了。
“主君,若今日遭难的是三九先生,您还会袖手旁观吗?还能心安理得说出‘即刻动身’四个字吗?”一枝真是豁出去了,也不顾百城的禁忌,哗啦啦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够了!”
听到“三九”这个名字,百城心中像骤然扎了根长针,他捂住胸口,打断了一枝。
一枝赌气似的,不过脑子地继续:“仙界凭本心行事。若不能同阿成在一起,我成仙又有何用?我要这灵术,又有何用?”
话至最后,声音劈裂。
此言一出,百城都气笑了,很不悦地嗤了一声:“你当真觉得自己没有灵术,还能和小易在一起?”
“商海波诡云谲,小易于此间沉浮,是个什么情况,你都看在眼里。”百城继续道,“你如今都无法护他周全,需得我来出手;若你舍了千年的修为,小易下次还遭遇这样的变故,你要如何助他?”
未料百城说话如此犀利,一枝登时怔住。
他回想起在酒吧的那一晚——自己的幻术失灵,无计可施,差点被黎言律办了,反而要靠易念成抡酒瓶子救他出来。
话又说回来,也正是因为灵术出了问题,才让易念成背上了杀人嫌犯的罪名,主君才迫不得已出手。
他来不及想自己的灵术为何会失效,当下只有苦笑的份儿。
百城:“倘若你帮不了他,你且猜猜——他可还会心悦于你?”
一枝:“我……”
百城话锋一转:“一枝,问世间情为何物?”
一枝沉默了。
“一时的心悦只是冲动,想把这份心悦延续下去,无一不要靠利益交换。凡入此门的有情人,万勿心存侥幸。”百城步步紧逼,“我说句不恰当的,你若没了灵术,和小易便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如果真成为凡人,一枝就只是易念成身边的小助理而已,和其他凡人的区别,也就是曾与易念成多出了几年的情分。
可情分是个什么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的一团空气罢了。
情分就像露天的涂鸦墙,初初望去绚丽多彩,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吹两下雨淋三轮,所有的美丽与绚烂就都会斑驳、褪色。
要么杜工部怎会发出“但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的喟叹,纳兰性德又为何会写下“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的诗句。
思及此,一枝眼中的情绪冰火交错,不安和恐惧令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开始抖动。
窗外的竹林像是与秋毫上仙有共感,刹那间,迎着夜风缭乱作响。
很长一段时间,一枝只能听到竹叶与空气摩擦的声音。
除此之外,只有沉默在小小的民宿中蔓延。
“我给你三天,算了,十天时间,容你整理在宜州之事,与小易道别。”百城松了口,“随后,与我一同返回京州。”
十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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