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了眼前人,讶异地呼喊了一声。
听到呼唤,梁丝桐大口呼吸了两下,拼尽全力抬头。他想呼喊什么,可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喉音。
他的动作不太自然,颈间像装了螺丝,仿佛某种古早时期的机器人。
百城被他惨白的脸色和无神的双眸激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上前去看看,却被余弦制住。
“眼睁睁看着爱人备受苦楚,却又摸不到帮不了,无能为力,”余弦摸了摸他的头发,笑容不减,可嘴角的弧度仿佛淬了毒液,“这种感觉,很难受吧?”
百城挣脱不开,只能定睛望去——
不时有血珠从梁丝桐的身上滴答坠下,染红了早已脏污的T恤,又流到沙发和地板上,凝成大小不一的血涡。
余弦搂住百城,继续在他耳边轻柔吐气:“我还是原身的时候,看着你和梁导……不,你和三九先生,就是这样的感觉。”
说话间,他食指略微一动。
只听沙发上的梁丝桐一声惨叫,大臂仍旧下垂着,可肘关节向下直至腕部,竟然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朝后扭转了整整一百八十度!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红色蔓布眼球,百城几乎被眼前的骇人一幕惊呆。
“心痛的感觉。”余弦目光中尽是满足,接着又动了一下中指。
梁丝桐眉头紧拧,汗水与血液混合而成的水红糊了满脸,早已痛得发不出声。唯有另一只小臂向上伸去,肘部再度开出一朵靡丽的血之花。
这让他的姿势看上去像一只招财猫。
只不过,是血腥版的招财猫。
百城略略平复了一下情绪,看清楚——鲜血的来源,是梁丝桐的手腕、肘窝、肩胛……是他浑身上下的关节。
每一个关节都有一条丝线延伸而出,丝线末端所连之处,是余弦的指尖。
若削葱根般美丽莹白的指尖,却牵着无尽的黑暗、怨念与恶。
余弦右手的食指中指在百城颈侧轻挠一下,恋人调情似的;可身后的梁丝桐竟然像违反了牛顿第一定律一样,整个人钉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我还是那把‘余弦’的时候,在香台旁,在屏风边,在角落里……我眼睁睁看着你们,却无法加入你们,”余弦闭目捧着心口,宛若病西施,“先生,三九先生,现在体会到我的心痛了吗?”
梁丝桐手脚战战,咬牙撩起眼皮,淬出带血的两个字:“变,态。”
他还想再多说两句,刺骨的疼痛立马敲得他颤栗不止,哆嗦了两下,人昏死过去。
“任你怎么说,”余弦满不在乎,复又把目光挪回百城脸上,“我要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我,看着我和你的情郎,融为一体。”
他的眸子几乎能掐出水,酿着暗潮汹涌的激动。
百城被这句“融为一体”恶心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这会儿他倒是冷静了——这邪灵就是个人来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和梁丝桐越是挣扎反抗,邪灵就越是兴奋。
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顺着余弦的意思来,尽可能拖延时间,找到余弦御术的漏洞,破了眼前的结界。
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很想知道,千年前,三九手边那把华美铮鸣的瑟,究竟是经历了哪般,沦为眼前这仙不仙鬼不鬼的邪灵。
百城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染上萦绕在周围的那股歹毒的气息,沉声问道:“如此说来,你尚为原身的时候,便已有了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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