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南再三向尹迦丞确认:“不是说好好沟通的嘛, 你怎么还同意离婚了, 你是不是疯了?”
时间还早, 这种清吧里没什么人, 尹迦丞手里摇晃着酒杯,点头:“当时是过于冲动了。”
细数前三十一年的人生,尹迦丞做过算得上冲动的事情屈指可数,仔细分析下来就连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打人事件,那几拳挥出去的时候也不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否则也不会力度控制得刚好,没把人打到刑法量刑的地步。
可怎么面对钟婧一番冷言冷语,他连离婚的头都点了。
尹迦丞怀疑他那一刻才是真的喝多了。
真的上头了才会点那个头。
只知道钟婧那一刻剜心的话说出来,他一颗心直接像被丢到了冰窖里。
他当下只觉得两眼一抹黑,想着这人的心和石头一样硬,只看到她的不理解不包容。
她离家十天,他尾椎骨疼了五天,站着做手术还好,门诊的那两天他真是煎熬,实习医生在旁边看着他还以为他生了痔疮呢,他说自己从床上摔下来摔了一跤,换来对方看好戏的眼神,说:“还是太激烈了,下回悠着点啊哥。”
尹迦丞无奈,是太激烈了,差一点就构成轻伤了,还好他骨头硬。
尹迦丞知道有些矛盾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解决不了,所以去当面和她沟通,要不是为了见她,谁愿意去那冷冰冰的民政局?
结婚的时候也不见她有多兴高采烈,想到这些他心里火烧一样,只觉得这一年的同床共枕,只有他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爱到卑微就不好看了。
心里的卑微放在心里就好了,那些年也都是这样,最叫嚣着想要走上前去和她说话的时候他也说了,可人家根本就不记得他,尹迦丞一直安慰自己只是交集太少,他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表白自己。
可原来就算钟婧知道了他这些年的心意,也丝毫不影响她转身离开的速度。
如此一想,他便鬼使神差答应了同她离婚。
太冲动了!
尹迦丞和钟婧在民政局门口分道扬镳,她说她还要回去上班,上了辆出租车,留他在风里站了许久,风吹得他差一点迷了眼。
那会儿想开了,不想卑微纠缠,等她人从视线里淡出去,他又想不开了。
好不容易娶回家的老婆,就算受了天大的委他也要把人留住,不然以后漫长的人生又回到一个人上班下班,他对得起自己的白大褂却实在对不起自己。
脑筋一转,风吹进脖子里寒意汹涌,他想起围巾系在了她的脖子上,连同他身上的这件大衣,这些都是她给他买的。
婚后一年,从前他买的衣服、日用品渐渐都被她的眼光所取代,她会在他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为他开解,在他生日的时候精心挑选礼物订餐厅,她空的时候也愿意在书房帮他翻找资料、对他父母也关心,就算是两个人还在闹矛盾,可她依旧记得提醒他陶大海的事情,无非是心里记挂田教授……
如果她当真是那种暖不热的人,她大可不必做这些事情,法律又不要求一个妻子要做这些事情,每天上班下班玩自己的,不知有多轻松,奈何要操这些心?
钟婧心里不会没有他,她每次情动之时说的情话,也不可能有假。
尹迦丞猛然间意识到这一点,然后从民政局驱车回家。
下午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阴得可怕,尹迦丞去健身房挥汗如雨之后,大脑短暂地得到放松之后又短路。
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又想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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